長公主伸手,在屏風用水跡寫了幾個字出來,“何況我之所圖,與他也并非不能共贏,只是在此之前,我還是要見一見他的。圣寧十一年,蕭關戰敗,晏氏皇族便只余我和皇兄二人,皇兄……你也知道,如今已是圣寧十七年了,我既姓了晏,便不該任由大楚如此放縱下去。”
“嘩啦”一聲,沐浴的人從湯池中起身,屏風被推開,長公主順手取下了搭在屏風上的白紗長衫,松松系在了身上。
“生在皇家,總該為百姓考慮一些?!?
長公主應著話音邁出屏風,心白的臉刷的一紅,結結巴巴道,“殿、殿下,您還沒有穿小衣?!?
“穿什么小衣。”
她俯身,從心白面前的托盤挑了一塊香膏來,“左右這府上沒有男人……便是有,怎么這千百年來,就只有我們避著他們的份兒?如今就該叫他們避避我們?!?
長公主長發及腰,發尖聚在了一處,一滴滴往下滴著水,在臺階上連成了一串水珠。
她撩開頭發,斜斜靠在軟塌上,將手中的香膏遞給心白道,“今天就用這個吧?!?
面前的茶幾上已擺滿了新鮮水果,她左右看了看,挑了顆荔枝,慢條斯理的剝開,咬了一口,皺眉道,“都圣寧十七年了,你說,當真沒有女人想過這個問題嗎?憑什么女人就必須要為妻為母為姊妹,怎么女人就不能為父為夫呢?聽說大荒山往西還有個西涼女國,女人當政,也不見比我們大楚差了什么……真是叫人好生向往。”
心白低頭,將香膏均勻涂在了長公主的腿上。
她不接這些話茬,卻又說起了在大荒山的事,“其實這事兒解決的還算利落,只是不知道那晏初猜到了多少。我總覺得他是猜到了的,可他的眼睛又總叫人覺得懵懂而真誠。再加上這歲數……實在是太小了些?!?
“大約也是猜到了,否則便辱沒了這個晏姓?!?
長公主從茶幾上拿起那支羽箭,翻來覆去地看了看。
“這一路上便沒再說其他的事情了么?”
“向我與司將軍討教詩文,仿佛是真的一竅不通?!?
“那今年未必中榜,剛好在京都裏也可以打磨一年。”長公主又笑了起來,“他不過是個靶子,捧到多高都沒什么的,死了倒也不足惜,不過有了他,馮英大概會花些精力在這邊,那我們便有了余地,因而還得保住為好。”
她是極愛笑的,眼角與鼻翼都已堆出了細密的紋路,卻因五官實在幼態,偏又生不出半分上了年紀的感覺來。
眉眼闊,中庭短,這模樣在晏氏皇族裏實在不算上佳,但偏偏笑起來眉眼彎彎,唇角尖尖,于是又于那幼態之中又生出了些許勾人的媚感。
她換了個姿勢,干脆趴在了軟榻上,“得虧夋族沒有馮英的內應,這一趟你我也算是因禍得福了。對了,你們既是在土定坡下的車,那這會兒還沒人知道晏初是跟你們一道回來的吧?”
“沒人知道?!?
心白揉開了最后一點香膏,將圓缽放在桌邊,“今兒晚上廚房裏熬了粥,都是時令的蔬菜,清清淡淡最是養胃。德善班已在外頭候著了,殿下看看,是要這會兒叫進來,還是用過晚膳再叫他們進來?”
“一會兒再說吧?!?
長公主懶懶開口,接著就是長久的沈默。
心白知道,今日是長公主名義上從夋族回來的第一天,除了飲食要特別清淡外,還要大張旗鼓的前往宮裏請安,那德善班的戲究竟能不能唱起來,還要看陛下會不會留殿下在宮裏過夜。
宮裏人多眼雜,殿下這會兒必還是想問一問小殿下的近況的。
“小殿下又長高了些,正是抽條的年紀,一天都比一天不一樣呢?!毙陌椎吐?,“只是有些太過于頑皮了,我要回京都,大汗沒說什么,小殿下卻使勁兒拽著大汗的衣角,生怕我將他也帶走了一般?!?
長公主的臉色變了幾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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