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主持建造了這書院，倒在我意料之外了。”
吳世興拍著自己身上的土，吐掉嘴裏的茅草，摸出一把瓜子裏遞到晏初面前，“也不知道京都有沒有得到這個消息？不過……”
他側目越過晏初的肩膀，看向不遠處緊緊跟在晏初身后的執甲衛，意有所指道，“想來太子殿下必然是知道的。”
“寫了折子。”
晏初將吳世興遞過來的瓜子推了回去。
吳世興也不在意，徑直便抓了幾顆扔進自己嘴裏，仍舊是一副喜滋滋的表情道：“大人，我可聽說，陛下似乎并不曾允你搭建臨時書院之時，宮山雙星聲稱對此事也不知情，冀州那邊更是怨氣頗大，只說這大楚的第二家書院，實在不該出現在原縉縣裏。”
霍玨辭了掌院一職后，冀州書院的建設便擱淺了，宮山雙星屬意之地本也并非冀州，因而也不愿接手。
如此，剛好叫晏初鉆了個空子。
雖說是臨時搭建，不過為教化災民，可他畢竟是大楚第二家書院。
長公主來信問過，晏初仔仔細細地答了，甚至還提到了在流民中極易散播著的一些異端邪說，長公主再沒寫新的信來，誰知吳世興卻又提起了這一茬。
倘若依吳世興所說，他與吳志并無交道，那他又是怎么知道朝上如何的？
晏初不好接，便側首覷了他一眼，看他還想說什么。
吳世興的話也密，晏初不應聲，他便拉著晏初走到無人處，自顧自地說著：“大人在縣裏作威作福也就罷了，我等草民卑賤，自然不敢反抗，何況大人所圖謀一切都是為了我們。只是大人有沒有想過，年底回京述職之時，直面陛下與朝中大臣們，可還有這般回旋的余地嗎？”
晏初自然是想過的。
年底回京述職，申斥自是免不了，說不好還要被貶、被流放……可他眼下已是官場最底層了，便是貶職，又能貶去哪裏，當真要叫他回青州去嗎？不說長公主與太子殿下，恐怕馮英也不會做出這樣放虎歸山的事情來。
一個羽翼未豐的潛在威脅，如果此刻沒有鏟除的現實條件，自然是放在自己眼皮底下，不遠不近的地方更合適一些。
再者說，就晏初自己而言，也不想離開原縉縣。
他需要留在京都附近，似乎離京都越近，距離提著馮英的頭去祁王墓上祭拜也就更近一些。
這世上總有些真相該大白于世的。
晏初只出了一瞬間的神，便又聽吳世興在耳邊道：“大人此刻如無根浮萍一般，跟在誰身邊不是跟著呢？”
無根浮萍？
仿佛曾經陳閑也提到過。
他們這些人，如無根浮萍一般，寄生于旁人并不現實，遲早還是要長出自己的根系來才好。
“你又是替誰來說這些話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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