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不畏死
等到皇帝再到了含光殿的時候, 晏初與葉佳的比試已結(jié)束了九場。
地龍燒的極旺，暖意微熏，香風(fēng)四漾, 歌舞正起，晏初與葉佳卻不在殿中。
皇帝側(cè)目看向崔度，崔度會意, 已抬手叫了個內(nèi)侍過來。這內(nèi)侍叫山光, 如今與玉芝一個班，玉芝推了含光殿隨行，執(zhí)意要守夜, 這才叫山光跟了來。山光也是頭一次隨著皇帝與崔度出來參與百越和談一事, 早已打起了十二萬分的精神, 將殿裏前前后后發(fā)生的事情都深深刻在了腦中。
見崔公公招手，山光已躡足屏息，如一只貓般, 悄無聲息地繞了過去。
“晏初呢？”
皇帝手裏把玩著玉扣, 有一下沒一下的敲著桌面。他眸色沈沈, 仿佛毫無情緒地看著滿殿的衣香鬢影。
“在比最后一場。”
山光躬身, “山云跟著去了。”
“都比的什么, 勝負(fù)如何？”皇帝依舊面無波瀾。
“回陛下的話, 葉佳將軍本要比劍，但晏大人說, 他既來談和, 必有所求, 總不能叫他一個人說了算的, 便連詩文、策論、曲集、藥理、占道、天地之?dāng)?shù)等一并比了。晏大人伶俐又莽直，連勝了九場。這最后一場比的是聽地辯音, 說是要去尋一個偏僻安靜的地方，這才帶著山云出去了。”
皇帝頷首，“九場。”
他漸漸揚起一絲笑意來，然而這笑意不過剎那便凝成寒涼，他猛地拍向桌子，喝道，“放肆！”
歌舞驟停，王鄄、高峰等人慌忙跪在地上請罪。
皇帝性子古怪得很，常常有如此不合時宜的舉動，王鄄和高峰都是近臣，早已習(xí)慣了這樣的喜怒無常，雖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情，但將姿態(tài)放謙卑，必然是沒有錯的。而王曉輝之前從未見過這般陣仗，手一抖，便將手中的戒指滾了出去。
那是方才主舞的蘭姑娘送他的，素瑪瑙圈的戒指，并不值什么錢，但到底是姑娘的一份心意。
戒指在高峰腿后停住，王曉輝正要壯著膽子去摸，便聽上頭的皇帝冷笑了幾聲。
他慌忙將手伸回來，不敢再分半點心思。
“好哇，你們可真是一個賽一個的荒唐！”皇帝冷眼看過底下諸人，出離憤怒之后的冷漠只讓他覺得馮英說的很對，這京都裏風(fēng)波詭譎，而權(quán)力中心的至尊之座，果然人人都想分而食之——尤其是那幾個姓晏的小子。
不然葉佳百戰(zhàn)百勝，緣何會一連九場都輸給晏初這么個十幾歲的小玩意？
他正要發(fā)作，山云卻一路小跑進(jìn)來，聲音止不住地顫著：“快，快來人！晏大人恐怕不行了！”
山云一抬頭，看見了上頭坐著的皇帝，雙腿一軟就跪在地上，“陛下，好多血、晏大人出了好多血！”他身后跟著葉佳和一個百越侍衛(wèi)，那侍衛(wèi)懷裏抱著個血人，面孔五官都模糊了，若非山云先提了晏初的名字，誰又能看得出來那是晏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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