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御天工作生變的當口,有另一個人也出現(xiàn)工作的變數(shù).這個改變,對她的震撼也許和御天帶來的很不一樣,但程度絕對相當

就是-喬治要搬離奧蘭多,外放天霸市

在佛州,他們銀行貴賓理財和信托部門的主要據(jù)點其實是在南方的邁阿密,中佛據(jù)點的奧蘭多是第二大.邁阿密和奧蘭多相距四小時左右的開車距離,中間還有幾個城市,因為地理位置和環(huán)境特se,所以住著不少財富可觀的人;在過去,這些城市由地點的遠近而分給邁阿密或奧蘭多的客戶經(jīng)理來服務.但是,隨著業(yè)務的成長,有幾個城市漸漸就必需脫離"遙控",而得要在當?shù)氐闹饕中杏凶约旱馁F賓中心了

天霸市離奧蘭多開車約兩個半小時,最早因為喬治剛好有一些客戶的關系戶住在那里,後來客戶再介紹客戶,喬治漸漸變成了天霸地頭.在喬治往返天霸越來越頻繁的同時,他們部門老早心里有數(shù),遲早天霸市該有自己的貴賓中心,而去主持那個貴賓中心的人,除了喬治,幾乎不可能有另外的人選

可是,當這件事臨到她眼前時,她才t會到那種難以接受的震撼

那天下午,喬治找她下班後喝一杯;這種"一杯"大多時候會邀整個部門的人,到時候誰有空去或誰不去就自己出個聲.匆忙中她應了喬治,但等到她人到他們常去的酒吧,才發(fā)現(xiàn)就只有她和喬治兩人

她坐下來,發(fā)現(xiàn)喬治的神情帶著千言萬語;以前喬治這般臉se時,一定是心里堵了一堆事,那她就會準備好當垃圾桶

這會兒她坐在喬治面前,兩眼黑白分明的凝望著他,表示鼓勵他說,她正專心聽著

喬治深深的瞅了她一陣子,終於垂下視線,看著自己手上的杯子,把里面琥珀se的yet搖了搖,慢慢的開口,慎重的說:"這件事情,我要親口跟你說,我不想你從別人那里聽到才來問我.”

聽到這一句,不知道為什麼直覺的她一個念頭就像爆米花一樣彈出來,不禁就脫口而出:"天哪你要結婚了嗎

她這樣的反應,讓原本非常嚴肅的喬治一時失笑,但在兩秒鐘內(nèi),若有所思的神se就壟罩上來了;他側(cè)了頭,好奇又深思的問:"你為什麼會這樣覺得

這讓她沉思了;這實在是很難回答的問題,也許是因為長久以來的觀察?於是她慢慢地說:"不知道….我是覺得,很久以來你心上有人,可是你不說,也不好意思問你吧.現(xiàn)在你要公布什麼大秘密,我就忍不住猜你是不是要結婚了.”

說完她自己笑了起來

見她這樣說,心里一gu悵然沖上喉頭,他舉起杯子喝了一口,讓辛辣去混合那種苦澀,聲音也沙啞,好像是對著自己說一般:"如果我結婚,我也希望你是除了我自己之外第一個知道的.”

她完全沒有聽出來他這句話里的蹊蹺,而馬上不經(jīng)大腦笑咪咪的說:"那當然.”

他瞅她一眼,忍不住嘆一聲,然後低沉的說:"予瀚,我要被外派去天霸了.”

這句話轟然進到她腦子,那種震撼讓她兩掌合了起來食指尖靠上了唇,雙眼都圓睜.偋著氣好一會兒不知道要說什麼;霎時百味雜陳的感覺全部都涌到她心上,直沖到眼眶,浸sh了她漆黑的眼珠

見她這樣,喬治嘆一聲,側(cè)身過來,擁住了她;人生的道路已經(jīng)走得這麼長,她唱過青青校樹,經(jīng)歷過無數(shù)次機場相互的送別,甚至送走了自己的父母,她明白人生終需一別,而且,喬治不過是去開車兩三個小時就到得了的天霸,而他還仍舊是她的同事;可是,沒有他天天在眼前,不再是真正”并肩”作戰(zhàn)的袍澤,那一切都不同了,就像當年還在臺灣時,有好朋友會離開私校出外試身手,去念頂尖排名的公立學校,再怎麼說同樣還在一個城市,隨時可以見面,但是,當人各自有不同的生活圈時,原本是處在一個聯(lián)集里,漸漸,變成交集,漸漸,就變成各自有自己的圈圈,而落入好似天人兩隔一般的局面了

當然,ren的世界,和年紀小的時候是不一樣的吧,經(jīng)過人生經(jīng)歷的薰陶,renb較明白要為了留住什麼而付出,而小孩就讓自己的世界在無知無感中離去那個軌道.可是,十三年,居然有十三年了,這樣的朝夕相處,竟然到了畫句點的時候,那種感慨,不舍,讓她沒有辦法克制一直發(fā)熱的眼睛,淚水不止是盈滿眼眶,甚至奪眶而出

她可以感覺到喬治擁抱中的掙扎,他嘆了好幾聲,越嘆越深,越嘆越沉,終於他出聲;靠在他x前,她聽得到喬治說話時x口的回震

“你要我留在奧蘭多嗎?”

一聽到這句,她馬上從他懷抱中彈起來,直直瞪視著他,出口就說:"別傻了,我們兩個人都在這個位子上耗了這麼久,你能跳出這一步,真是恭喜你.”

這句含著淚光的”真是恭喜你”,讓喬治忍不住又把她箍回懷里,已經(jīng)不是銅墻鐵壁的情緒,馬上被她的兩滴眼淚淹沒沖垮,但是想到自己為什麼下得了這種決心?她在他的懷里對他不舍的流淚,但她在另一個人的懷里卻開心開懷.十三年啊,予瀚,人生的起起伏伏,我已經(jīng)守在你身邊十三年了,你要我用什麼樣的動力再守下去?想到這里,他心里的依戀既是怨也是悲,不禁呢喃地說:“不要恭喜我了,我其實也不想踏這一步,可是不走這一步,我不知道我要怎麼走下去….”

喬治去天霸的事,第二天就訴諸臺面了,而且,他不光是外派,其實是調(diào)升,從原本的助理副總裁升到副總裁,所有的人都對他恭賀,表示這是實至名歸;在他們銀行,在貴賓理財?shù)臉I(yè)界,喬治這一步的確是件大事,這個圈子非常小,容納的人數(shù)也有限,如果能夠這樣十幾年的做下去,可以說是熬成jing修成仙,但是要等到一個空缺升上去,而且還有自己的一片疆土,機會實在是非常難求.歡送宴的那晚,喬治意氣風發(fā)志得意滿的跟每一個人乾杯,喝到雙眼通紅,等到他自己上臺致詞時,卻灑下英雄淚,在開始說出"我非常舍不得奧蘭多,但奧蘭多沒有舍不得我…”這種話時,就被駱耕和連安等人半架半勸的扛下去了

而她發(fā)現(xiàn),當喬治講出那種話時,在場的人都用一種難解的眼光悄悄地瞥向她

她覺得莫名其妙;看我g嘛?喬治b她早進銀行兩個月,但十幾年後,兩個月算什麼?他們兩人算是一般資深,平起平坐,可是她從來都不覺得自己應該是外放的人選,大家都知道她有家有孩子不是嗎?她才是不想離開奧蘭多的人,可是,大家那樣看她,難道是默默同情她

沒有喬治在的日子,真的是難以想像的-困難;在過去,除非他們哪一個生病或休假,不然其實他們的工作完全不相關,只是各顧各的客戶,可是,辦公室里少了他,那種空蕩,甚至空虛的感覺,就好像長發(fā)被剪短,梳頭會梳到脖子,指甲被剪到齊r0u,所有觸及的東西都讓人感覺那麼冷,那麼y.喬治大部份的客戶都還是他自己在顧,一時間不需要再聘人進來,所以他的房間就空著;每當她抬起頭,看到那個空的位子時,總感到一gu悵然的失落,不再叫她去吃午餐,不再有人在房門口喊一杯,那個房間里的右邊第二個ch0u屜里也不再有為她備的蘇打餅乾,在她一不小心忘記給自己補存糧時可以去開那個0它幾塊出來…

這種茫茫然的消沉,就那樣如霧一般莫名而不知所以的壟罩著她.就算碰面的時間非常短暫,但黎也可以看得出來,於是她老實跟他說,喬治被外放天霸了

那一陣子,黎不知道是忙,是累,還是壓力或心煩,或者-不想招架喬治?他們銀行這些人碰面一杯或吃飯,雖有跟他說,但他從來沒有出現(xiàn)過,所以他滿有一段時間沒有見到過她的同事們

聽到她說喬治外放,他幾許愕然的瞪大了眼,然後輕輕的”哦~~”一聲,隨之釋出一口長氣,雙唇微抿,有一種接近笑意的神情從兩邊的酒窩浮漾開來

看到他這樣的反應,她不禁心想,原來你們都不喜歡喬治,只有我把他當兄弟…

明白她那份哀怨和不舍,黎攬過她,把她擁在懷里,輕撫著她的頭發(fā)輕輕親吻她的額頭.那份溫柔和憐惜,讓她的心有飄浮的感覺,像氣球一樣,緩緩冉冉上升,直升進云層頂端,無論底下是什麼樣的y霾,那兒都是青空一片了

然後,不出多少時日,一件事情如同探照燈一樣,在突然間閃進她家

那天,不知道為什麼,晚餐時御天在驀然間不經(jīng)意的說:"你記得以恩嗎?他去面談一個工作,居然叫他跑中國,他當然不要去,然後他竟然來問我要不要去.”

她聽到這句,心里馬上警鈴大作;工作機會!!她忽然覺得身t里每個細胞都鼓脹起來,充滿不可言喻的振奮

以恩是御天之前的同事,還在波士頓時他們工作就已相關,然後一起搬來奧蘭多,不光是合作多年,而且多少有一些兄弟交情.以恩b御天年輕,結婚也晚,有一個nv兒,後來又生了一對雙胞胎兒子,三個小孩都還是綁在汽座的年紀,在找下一個工作時,應該是不會把那種要去地球另一面出差的機會考慮在內(nèi)了

但是,可貴的兄弟,竟然會記得把機會告訴御天!她馬上嚴正提醒自己要沉得住氣,持著筷子的手快要發(fā)抖但仍努力顯示不經(jīng)心的說:"是哪家公司

然後御天回答她是哪間公司

她聽了簡直是筷子馬上要掉地;這是一間非常有規(guī)模的美商公司,御天他們這部門被裁掉的人,恐怕得要條件最好八字最y的人才有希望進去,而且這公司離她家不到六英哩,開車頂多十分鐘,如果能去那里上班,那是無疑的錢多離家近

於是她非常沉不住氣,像面攤老板不問"要不要鹵蛋"而是問"一顆鹵蛋還是兩顆鹵蛋"一樣,她直接跳過"你要不要跟他們談談",而問他:"那你什麼時候跟他們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