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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水碧（2 / 3）

少年的友誼總是這么突如其來。大人眼中的一點(diǎn)小挫折，卻搭起了少年們惺惺相惜的橋梁。

兩人吃上了熱菜，飽腹之后，開始聊天——自然是不滿父親、（外）祖父的嚴(yán)苛，互相“攀比”被打過幾頓，又吐槽世家的禮教家法森嚴(yán)。

出了一通氣后，他們聽見宵禁的鼓聲響起，連忙跑出酒樓。

王謐之幫忙抱了一半的書卷，問：“我們回哪兒呢？”

“我也不知道。”太子與他一樣茫然。

這時(shí)，長(zhǎng)公主的馬車經(jīng)過。長(zhǎng)公主與姬國(guó)公問了他們?cè)α艘煌ǎ馈斑€以為只有阿月不服管呢”，然后好心地邀請(qǐng)他們?nèi)?guó)公府過夜。

第二日，生物鐘使然，王謐之早早醒了。

他洗漱完后去見太子，正要問今天去哪裏閑逛，卻見對(duì)方頂著對(duì)黑眼圈，懷裏除了昨日那堆書還有一迭寫滿小楷的紙，道：“孤再去拜訪外祖父。”

王謐之表示佩服，看向似乎來找他們玩耍的姬世子，道：“那我也回家學(xué)上課去了。”

姬世子撇撇嘴：“你們倆可真沒勁。”

雖然王謐之只提了一句，也沒明說，但蘇姮下意識(shí)覺得他口中的“好友”是殷墨。

短短幾日，她聽聞了殷墨兩回，心裏沒來由地有些不安。

那天只想著快刀斬亂麻，話說得狠決，回頭想想，還是有些內(nèi)疚的。可蘇姮明白，殷墨不需要她的內(nèi)疚。

不管怎樣，事情如預(yù)計(jì)那般干脆地結(jié)束了。不會(huì)耽誤彼此。

重來一遍，她還是會(huì)說那樣的話的。

“蘇小娘子好像知道我說的是誰？”王謐之見蘇姮有些心神不定。

“嗯哼，或許吧。”蘇姮抿了口茶。

“你似乎和我這位朋友，挺熟悉？”聰明人總能抓住蛛絲馬跡。

蘇姮不知道王謐之怎么看出來的，也不知道這個(gè)“熟悉”程度的評(píng)判標(biāo)準(zhǔn)是什么。

“蘇家人和他，都挺熟悉的。” 她不覺得自己特殊。

“咳咳咳，確實(shí)。”這難道不是因?yàn)樘K錦言嘛？

王謐之覺得背后討論好友的八卦不太好，便止住了話題。

窗外的雨絲細(xì)密，淅淅瀝瀝，和著歌者清柔輕軟的聲音，有種別樣的多情與纏綿，惹游人停駐。

蘇姮看著剛剛寫下的句子，緩緩道：“我這幾天，是真的很開心。”

她雙手十指交叉，望向窗外：“如果可以這樣到老，也不錯(cuò)啊……”

突然，蘇姮坐正了身體，松開手，對(duì)王謐之道：“我已經(jīng)想好怎么畫《春》了——綠色。一定要大片大片的綠色。顏色要嫩，朦朧中藏著生機(jī)，剔透、純明、流動(dòng)、蕩漾……”

她伸手到窗外，探身的姿態(tài)如柳枝拂水，指尖剛好夠到湖面，劃出一圈漣漪。

一位歌伎帶著蓑帽，撐篙而來。

“小心。”王謐之提醒道。

蘇姮收回手。

意外地，那小船在蘇姮面前停下了。船上的人傾身，帽檐下是一張明秀的少年面容，帶著江南水鄉(xiāng)才能孕育出的清透。

這少年躬身，向蘇姮遞上一枝杏花，道：“獨(dú)照影時(shí)臨水畔，最含情處出墻頭。”

這是首詠杏花的詩。蘇姮自覺記性不錯(cuò)，誦了下一句：“裴回盡日難成別，更待黃昏對(duì)酒樓。”

“呵。”王謐之舉著折扇，笑出聲。

那少年也輕笑，露出一對(duì)梨渦。他將花枝塞到蘇姮手中，凝睇著她：“那……奴等著女郎呀。”

他如來時(shí)一般，撐篙輕快離去，只是回眸看向蘇姮時(shí)，純凈的杏眼帶上了婉約的勾/引。

“等什么？”蘇姮拿著杏花，不解地問王謐之。

“看來那人註意你有段時(shí)間了啊……”王謐之好不容易止住了笑，“他見你日日來，以為你看上了誰，便來試探你，誰知你如此識(shí)趣。”

蘇姮說的詩句，不正是“徘徊此地，難以作別，酌酒黃昏再相看”的意思嗎？

“你看看這花枝上的系帶，定是寫了酒樓的名字。”

蘇姮看了一眼，然后捂臉：“原來我剛才沒明白他的意思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