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福興的耳朵和鼻子長得和我很像，我們都遺傳了爸爸的大耳朵厚耳垂，還有大鼻子。我的頭發像我爸，特別像，黑色的一樣弧度卷曲的炸毛頭，發絲特別細，眼睛幾乎也一模一樣的形狀和大小加腫眼泡。妹妹像媽媽，眼睛大而圓，雙眼皮明顯得像是在醫院做的。睫毛和我的一樣，不過比我的更卷，更翹。

我沒有上過幼兒園，七歲的時候直接入了初都小學上一年級，學校很破很小，全班不足十五個人，而且這十五個人后來與我的聯系都是斷掉的，除了澤輝這個我姑姑的女兒，和澤珍這個澤輝的堂姐。

我從小學一年級就確定我愛上學，讀書認字做算術題，讓我特別有興趣。奔著對學習有著興趣，我一直學習到了二十五歲才結束我的學生時代。

福興兩歲了，她很乖，身體也很健康。媽媽做飯的時候她經常跟在我旁邊，她在一邊玩兒，我在一邊寫作業。她特別喜歡長方形的東西，她的喜歡就是把東西塞進嘴裏嚼一遍再呵呵呵的笑著吐出來給我看。

爸爸脾氣變溫順了很多，他說他已經慢慢從只有兩個女兒，沒有兒子的這件事中走出來。本來我不識字之前就很愛思考，聽到這句話再加上我讀了書邏輯變得更清楚并且無懈可擊。

我想都沒想就問:\”你真的知道什么是愛嗎？\”

他梗著脖子大叫:\”我怎么不知道，我比你知道的多了去了，上過一年學覺得自己很牛？\”

\”你好像并不明白什么叫愛和應該去愛，你想要兒子是因為你覺得你想要，而你覺得是來源于你媽媽覺得你需要。\”我這么回答。

在我和我爸的交流中，他總是能被我說到啞口無言然后沈默。我寫到這裏的時候，無比感慨我思想的早熟，這一切都來源于我媽媽穩定的情緒和強大的精神內核，她陪伴著我一年又一年，和我講了很多很多話。

比同齡人更早的養成了思考的習慣，在幾個容易出現高容錯率的年齡階段，我憑借著我自己的思考，完美的避開了錯誤選項，目前為止，我很滿意我的人生。

上學的時候，學到的大多數內容都是關于自然，人類，交流這種話題。我爸不是個愛表達自己想法的人，六叔性格的形成一定程度上來源于我爸。有這么個大哥，不自閉都是我六叔脾氣好了。

爸不和我交流，那我就去和他交流。山不來就我，我便去就山。你不和我說話，那我就去和你說話唄。

我把每天學到的有趣的東西和他分享，想和人建立羈絆，就從分享與交流開始。我的思想十分活躍，想象力也十分豐富，舉一反三這種東西對我來說就是輕而易舉。

每當他回答不上我的問題，我就適當嘲笑兩句句:\”喲，就這還高中生呢？\”言外之意，這不純純一傻瓜嗎？小學生的問題都解決不了。我陰陽怪氣的習慣原來在小學的時候就初露矛頭。

上小學二年級，我們從土房裏搬出來，搬到了現在住的地方。條件比土房好多了，但是還是經常懷念那個土房。

我懷念屋門口的池塘，鴨子大鵝總在裏面打滾，公雞在那一片的草地上捉蟲子吃。廚房后門的柴堆下面還擺著我壞掉的鞋子，再往前是我家的梨樹。春天的時候我挨著福興坐在梨樹下，看著路上來來往往的人，我給福興講各種我能想到的事，聊稀碎的天。

在梨樹隔著一條泥路的旁邊，是我家的豬圈。家裏一共有四頭豬，分成兩個豬圈來養。豬圈是媽媽用水泥砌好的，上方有個寬大約兩米長四米的頂，我和福興總在這上面玩兒。

關豬的門是鐵制成的，門面不是全密封有很多間隔十二厘米左右像小孩小拇指粗的鐵條隔開，餵豬食的時候，兩只豬擠在一起把鼻子從鐵條間隔之間伸出來昂昂昂的叫。

豬食桶暴露在他們面前之后，他們又立馬回到豬食槽旁邊站著等著。等豬食槽裏面開始倒入豬食，兩只豬不管燙不燙，直接吸溜吸溜的開口大吃。

就是因為豬一直不讓開，所以每次倒豬食，總會有一些倒在豬的腦袋上。豬晃了晃腦袋什么都不管就繼續吃。

旁邊圈裏的豬聽著領居豬粗魯原始的進食聲音，弄出來的動靜也很大。它們跺著腳跑來跑去，昂昂昂的聲音不斷，一會兒能聽見兩只豬的身體肥肉碰撞在一起的聲音，一會兒能聽見豬撞到墻的聲音，一會兒能聽見豬撞在鐵門的聲音，很好的詮釋了什么叫急不可耐又毫無辦法只能亂叫亂跑。

爸媽餵食的時候，我和福興經常都在豬圈頂上，我們看著圈裏的豬弄出的大動靜，總是忍不住發笑。

我和福興玩兒過最多的游戲就是玩泥巴，從廚房旁邊的池塘裏扣出兩團差不多重量的泥巴，我們在豬圈頂上開始我們的游戲。

剛開始我們會比賽，用泥巴捏出一個類似盤子的形狀，贏的關鍵是底部薄，邊緣稍微厚一些。等捏好后把底朝手心，手指輕輕扣住邊緣，站起來用最大的力氣把它摔在地上。

我摔出多大的洞，福興就給我一塊多大的泥巴，只要她的所剩泥巴不夠再次捏出那個固定大小的泥盤后，這場比賽就結束了。

之所以邊緣要厚一些，是因為游戲規則是邊緣如果在摔的過程中裂開了，說明這個泥盤的質量不過關，質量不過關的泥盤視為放棄這一回合的比賽。

玩兒了很多次的泥巴會變得有些硬，噴點水可以繼續進行下一個環節的游戲。把泥巴捏成我們想捏的各種樣子，什么狗貓人，都是我兩的拿手絕活。

捏好了固定在木板上，放在房間陰干，一個擺件就完成了，唯二缺點就是不能碰水不能摔。在擺件制作和風干的摸索過程中，我兩碰壁多次，因為既沒有大人教我們理論知識，也沒有同齡人和我們玩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