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你的意思，咱倆沒戲？”余有才語帶雙關。
見夏雨要點頭，腿也不抖了，腰也站直了。
“行吧，你別說了，啥話從你嘴里出來都得讓我難受。”余有才傷心地揉把臉，“我也是個說話算話的正經人，今天來有正事，不找你麻煩。”
“那我不耽誤你，反正你認識去隊部的路。”夏雨拍了拍向紅，“咱們走吧。”
“等等！”余有才擋住倆人去路，“隊部那就給個通知就行，我跟你商量的才叫大事。”
麥向紅突然橫插一杠子，擠進余有才和嫂子中間，“你要說直說。”
“這么大人咋沒點眼力見。”余有才伸手就撥開他。
手剛搭在麥向紅的肩膀上，賀勝利就從隊部走出來，看見余有才興奮到不行。
晌午正吃飯呢，老支書跑來跟他說了余糧的事情，他一直認為余有才就是糧站的人，現在到肯定是下通知的。
踩著千層底鞋快走來到余有才面前，“同志，終于把你給盼來了，走走走，咱們進去說。”
夏雨親眼看著余有才被大隊長給拽進屋里，這才彎腰示意向紅抬水，“回家了。”
“嫂子，那人就是糧站主任兒子？”
“你知道？”夏雨奇怪，出事的時候向紅可不在村里。
“我聽說他有來提親。”麥向紅撿著好點的說，“聽說奶拒絕后，這人又來一趟，麥穗說……”
夏雨見他吞吞吐吐，要說不說，索性接過話，“向紅，下午沒事我們跟奶出去走走。”
“不去。”麥向紅搖頭，“奶出去也是跟其他姑婆講話，不是說誰家兒媳婦不孝順，就是說誰家婆婆數落人……”
說著說著，麥向紅聲音弱下來，回頭看向嫂子，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問他，“原來你也不喜歡。”
麥向紅后知后覺意識到問題，臉騰一下的紅成番茄。
他想起之前說大嫂不好時，嫂子也是這眼神在看他。可比，他不喜歡生產隊的七大姑八大姨說嘴，怎么自己還說起來了。
“我……我以后不講了。”
夏雨沒再多說，怕說多了降好感度。
“回家吧，還要把這倆桶也泡上。”
順著斜坡往上走，好巧不巧地看見賀彩鳳領著賀云，看情況是要往隊部去。
賀彩鳳抿嘴直笑，眼神在夏雨身上轉一圈，經過時還聲音上揚地哼一聲，“大云，走快點，咱趕緊把事問清楚回去。”
她都暗示這么清楚，賀云聰明肯定能懂她意思。
賀云倒沒怎么注意賀彩鳳，想到之前吃飯時聽到的事，心里惦記麥向紅同學的三嫂之前幫過她，忽然提高聲音。
“彩鳳姐，糧站真收咱們糧食嗎？之前還挺叔叔跟老支書商量要集體做糖。”
“可不咋地。”賀彩鳳滿意地在夏雨身邊停下腳步，故意加大聲音說：“咱們這交一趟糧食，就全能換成錢，做糖多耽誤時間，要是后面做出來人家不要，那才丟人。”
這話說誰，意思已經很明顯。
賀云扭頭看了眼身后，想象中麥向紅三嫂生氣的畫面根本不存在，她和麥向紅一前一后地抬著扁擔，只留下什么都看不出的背影，倒是賀彩鳳氣得不行。
“她就這么走了！她竟然一點都不關心！不對，肯定是裝樣子，那么多糧食做成糖得猴年馬月，現在肯定是回家哭。”
“……”
賀云摸了摸鼻子，“彩鳳姐，咱還是去隊部找叔吧。”
……
夏雨其實聽到倆人說的話了。
要是余糧消息一晌午功夫就散出去，小堂嬸來換搪瓷盆時多換糖的舉動也就能解釋清楚。
就像讓她選擇和余有才還是供銷社合作，她會選擇供銷社一樣，生產隊的人肯定會優先選擇糧站。
回到家把水倒進缸里，將剩下的空桶也給泡上麥種，挨著墻根陰涼地并排放一溜。
經過搪瓷盆時，掃一眼就發現量沒少。
李香秀抱著胳膊，“這些人真慢，有好東西都不會搶。”
“估計沒人要了。”麥向紅坐在搪瓷盆旁，挨個撿起，“嫂子，不然這些剩的咱去其他生產隊問問看。”
“那我們生產隊的人還不活剝了你，我可放話出去這些都只換給做糖的人。”
“……”
麥向紅忘了這一茬，倒是讓李香秀猛地拍在大腿上，“對了，弟妹肯定是因為你說了這話，別人才不敢來換，有時候規矩也不能卡太死，不然咱誰都換？弟妹，你看啥呢。”
夏雨看到外頭晃的余有才了，那么招搖地一身在門口走過來走過去，想不看見都難。
她回復大嫂，“再等等，沒準是有人家湊東西慢。”說罷站起身將虛掩的院門給打開，定定地看向余有才。
一早就豎起耳朵聽動靜，斜眼看院里情況的余有才第一時間站直。
“哎呦，這不巧了，咱又見面這得多大的緣分。”
“……別以為不找上門就不算叨擾。”夏雨臉上沒了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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