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
送走喬羽的時候，跟送走沒頭腦的時候的情感是差不多的，先是不舍，但不舍會漸漸變淡，隨之而來的是如釋重負。
終于完成了一段陪伴式的任務(wù)，將活生生的人或者寵物毫發(fā)無損地送回到他們原本的家，讓親友感到高興并表示感激，確實會深深地松一口氣。
家裏恢覆了之前的寧靜，在簡秋心休假的這天，卓嘉履行承諾，請簡秋心出去吃飯。
秋天來臨了，天氣開始轉(zhuǎn)涼，他們決定去吃熱氣騰騰的石鍋拌飯，原因無它，因為簡秋心喜歡吃韓式泡菜。
“我每次看韓劇的時候，都覺得他們吃的飯看起來好好吃啊，尤其是石鍋拌飯，五顏六色的，看著就很有食欲。”
卓嘉看過的韓劇不多，重點也不在食物上面，他說：“這樣啊。”他覺得等有空的時候可以認真看看。
“不過，這可真是太給我省錢了。”兩個人點完菜，卓嘉一看小票，他們一人要了一份石鍋拌飯，加了一碟炒年糕和一份海帶豆腐湯，小菜是免費的，加起來連三位數(shù)都沒有。
簡秋心笑道：“重要的是美味，不是嗎？如果因為有人請吃飯而狂點貴的，那就違背了好好吃飯的原則了，而且這對對方來說也很不尊重，好像把你當成了買單的工具人那樣，再者很容易浪費食物，那很不好。”
“你不喜歡浪費食物，是嗎？”卓嘉想到了高中時期的簡秋心。
“我一直是光盤行動的踐行者。”簡秋心說，“有多大的胃口就吃多少的飯，量力而行，我挺喜歡這樣的原則的。”
卓嘉說：“挺好的，我也不喜歡浪費食物，總感覺是浪費了別人的心血。”
“因為粒粒皆辛苦嗎？”
“對，而且我爸媽是開飯館的，他們每天倒的剩飯剩菜都有兩大桶，老一輩都很心疼。”
卓父卓母那一代的生活條件不怎么好，勉強能吃飽飯，根本不敢浪費食物。因此看到現(xiàn)在的年輕人挑食成性、浪費成癮的時候，他們總是嘆氣。
“你爸媽是開飯館的？我才知道，主要是什么菜式？”
“就是本地家常菜。”
“原來如此。”
卓嘉說：“你要是想吃的話，下回有空我可以帶你去吃。”
簡秋心揚起嘴角：“好啊，不過下回不知道什么時候才有空，我不像你，有鐵打的周末。”
“應(yīng)該不難的。”卓嘉想，雙休不過是一個月休八天左右，而簡秋心一個月休六天，其實也差不多。
兩份石鍋拌飯上來了，簡秋心往碗裏加了很多泡菜，她點的是雙份芝士肥牛石鍋拌飯，芝士融成了半流心的狀態(tài)，再加上滿滿的泡菜，攪拌完畢后，簡秋心呼出一口氣：“我開動啦。”
卓嘉對泡菜不算特別感冒，但他看著簡秋心加了那么多，不自覺地也多加了一些。
飯吃到一半的時候，外面突然傳來聲音：“有人跳樓啦，有人跳樓啦……”
卓嘉心跳嚇掉一拍，他抬起頭來，與簡秋心對視一眼，都看見了彼此眼中的驚愕。
飯店裏有人連飯都不吃了，循著聲音的方向跑了出去，卓嘉放下筷子，問：“要出去看看嗎？”
簡秋心想了想，搖頭：“算了，世界上每天跳樓的人那么多，何必給自己找不愉快呢？”
某事某地某人跳樓，早已經(jīng)不是什么新鮮的事情了，但縱然如此，簡秋心的表現(xiàn)也有些冷漠了。
卓嘉沒說什么，他點了點頭，繼續(xù)吃飯。他對那個跳樓者的憐憫多于好奇，因此也沒有去了解發(fā)生了什么的欲望，簡秋心不想去看，那他們就不去看了。
過了一會，隔壁跑出去的人回來了，開始討論跳樓者的信息。
“是自殺的，沒被追沒被恐嚇，就是自己想不開，不想活了，所以從二十一樓跳下來了。”
“哎呀，聽說還能年輕呢，才二十三歲，要是上過大學(xué)，不是才剛剛大學(xué)畢業(yè)沒多久嗎？怎么就想不開了？”
“誰知道呢？現(xiàn)在的世界那么多不好的事情，想不開也很正常。”
“二十一樓啊……那么高跳下來，得成什么樣了啊。”
“是看了會做噩夢的模樣，奉勸你們都不要去看。”
“好恐怖啊，我是不想死的，雖然這個世界很垃圾，但死了就什么都沒有了。”
“有的人活著也什么都沒有。”
“別說了，越說越可怕，還是吃飯吧。”
“說得沒錯，別討論了，還是吃飯吧。”
……
“秋心，你想過要自殺嗎？”在吃完飯回去的路上，卓嘉突然問。
簡秋心側(cè)過臉來，直直看著卓嘉：“我沒有想過要自殺。怎么這么問？”
卓嘉說：“沒什么，就是剛剛聽到了有人跳樓自殺的事情，突然想問問你而已。”
簡秋心反問：“你呢？你想過要自殺嗎？”
“我想過。”卓嘉給出一個讓簡秋心意想不到的回答，但隨即他便說：“不過只是想想而已，沒想過要實施。”
“那是什么意思？”
“就是，我想過自殺的可能，但從來沒想過我會真的自殺……這太抽象了，不知道你能不能聽懂。”
“我想，我應(yīng)該聽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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