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她成了那名新娘
霍忍冬一手劍，腳步穩(wěn)穩(wěn)地踏入白家宅院的廢墟，雖然沒往后看，但她知道戚慈就在身后不遠。
宅院不過一進，總共三間臥房。此刻房柱墻根都已經(jīng)被煙火熏得焦黑，看不出本來面貌。但從歪倒在地上的青瓷水缸、塌了一半的雕花影壁，都能看出白家曾經(jīng)是何等清貴雅致的人家。
霍忍冬一手掩了掩鼻子，宅內(nèi)逸散的障毒像煙霧彌漫，雖然被戚慈的陣法困住，但她仍覺得氣息不暢。
她循著教導，先是在宅院東南西北四個方位打下黃符，只見符紙金光一閃，隱隱有符文浮動，這便代表困死了這座鬼宅，鬼怪無法逃離。
四下巡視了一番，霍忍冬還沒走入內(nèi)室，忽然感覺背后吹過一股陰風，涼颼颼的直往脖子裏鉆。
下意識覺得有什么不對，轉(zhuǎn)頭一看，她不由渾身一僵。
在破破爛爛的堂屋裏，原本灰蒙蒙的顏色間，卻有一襲亮色出現(xiàn)，叫人毛骨悚然。
一條繡著并蒂蓮花的紅裙在眼前飄蕩。
紅衣新娘的上半身隱入天花板看不見，兩手平平垂在身子兩側(cè)，長袖飄飄遮蓋了手，只能看見裙裾下一雙紅底繡鞋晃來晃去。
……這模樣，活像是吊在房梁上。
霍忍冬后退半步，握緊了劍柄。
她從小聽村內(nèi)老人講，說若是有人身穿紅衣死去，死后必成厲鬼，無法引渡投胎，是一定要回來報仇雪恨的。
霍忍冬持劍擺出起勢，靈氣在她劍尖環(huán)繞，微風吹散周圍的塵埃飛灰。一片片被燒得坑坑洞洞的布簾左右搖擺，把廢宅弄得鬼氣森森。
“白姑娘，往事已矣，放下執(zhí)念吧，不要再徘徊人間了。”
她嚴陣以待，開口勸說著，但當看到那雙紅鞋在面前晃啊晃，晃啊晃——
又想起白氏翠娥凄慘的身世，手中的劍卻怎么也無法刺出去。
要說起凄慘，這姑娘的身世只比她更甚之。
執(zhí)念……恐怕也不是那么好消除的吧。
在心生憐憫分神的一剎那，她竟然沒發(fā)覺紅衣新娘的身形悄悄下沈了些，露出被長發(fā)掩蓋的面孔。
漆黑的發(fā)絲、血色的衣服、慘白的臉頰。
沒有一絲活氣的瞳孔在長發(fā)后露出來，一眨不眨望著她。
雙方對視的一瞬，霍忍冬只覺眼前一黑，沒了意識。
*
天旋地轉(zhuǎn)。
再醒來時，耳邊是許多人的嘈雜喧鬧聲，嘰嘰喳喳的。
“服不服？一個落魄書生而已，還真把自己當舉人老爺了！”
“就是當今狀元郎，咱也不是沒見過。區(qū)區(qū)秀才，那得跪下給我們大人提鞋！”
“哈哈哈哈——”
笑聲裏，幾名穿家丁布衣、手持棍棒的年輕男人趾高氣昂地站在墻頭，身后是被砸倒的私塾柴門。
一方強，一方弱。弱的那方只有一家三口。
白老爺是個文弱的書生，哪裏見過這種陣仗，氣得臉色煞白：“我家一直謹言慎行從未越界，是你們劉家欺人太甚……”
有一家丁站出來大罵：“住嘴！今兒我們就是來給你長個教訓，咱們劉大人是皇上親自任命的城主，是從皇城出來的大官，你說話前小心掂量著點。”
“就是，劉大人看上你女兒那是你白家的福氣造化，別給臉不要臉！”
聽見這話，原本頭腦暈暈乎乎的霍忍冬忽然清醒過來。
她低頭一看，見自己身上套一件青色的儒裙，個頭好像矮了些，十指纖纖沒做過粗活，落日劍也不在身邊，這顯而易見不是她的手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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