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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3 / 4）

……甚至于此時此刻，還有信徒偏激地希望對面的異能者能在此時動手，讓他的生命定格在這無比幸福的一剎那，讓自己死亡的姿態(tài)映入祂的眼中。

然而，基地裏的那些人主動是沒辦法完成他們的這個愿望了。

即便是不信神的異端，在這一刻也必須得為祂而折服。

馮昌余光瞥見基地外那些信徒的反應(yīng)和動作，他聽著他們讚美的語調(diào)，看見他們毫無防備的反應(yīng)，仿佛這個半分鐘前還在激戰(zhàn)的戰(zhàn)場是能讓所有人放下心房的家，當即心頭狂跳，只覺眼前這違背了常理的一切看著都無比扭曲。

——這就是那朵變異蘑菇么？

——這就是這些信徒

信仰的神明么？

——這就是那位黎明神么？

身處于這混亂中，他甚至忘記了過去篤定的“變異蘑菇”的名詞，幾乎已然認同了神的存在。

馮昌微微抬眼，無神論者在這一刻生出“神明降世”的念頭，相悖的事物碰撞生出好奇心，這讓他下意識用余光去覷那只巨大的白色大繭——

此時，在無數(shù)信徒的讚美聲中，那只白色大繭上的異變?nèi)栽诶^續(xù)。

潔白仿若新雪的表面上，像是有一只無形的筆在上面作畫，隨意劃出無數(shù)線條切割出器官，大繭表面突然出現(xiàn)了一道道黑色的豎線，破壞了原本干凈的表面。

這是什么？

馮昌心頭陡然生出莫名的惋惜。

正疑惑它們究竟為何出現(xiàn)，下一秒，白繭表面的黑色線條開始扭曲蠕動。他看著它們彎曲的弧度，甚至覺得像是人類掙扎時肌肉的線條，本就完美的事物開始變得越發(fā)完美。

伴隨著一聲明顯撕裂聲，黑線從兩邊崩裂開，撕扯出數(shù)十、數(shù)百只不停眨動的眼睛。它們大小不一，紅色的虹膜就像是蘑菇的斑點，正中深黑的瞳孔凝視著周遭的一切。

這樣古怪惡心的東西，就是這些生物信仰的神明么？

馮昌看著大繭上不斷眨動的眼珠，驚駭之下竟無意間與其中一只眼睛對上了視線。

真奇怪啊……馮昌無意識瞪大了眼，明明是這么古怪的樣貌，明明是這樣扭曲的存在，但在與祂對上視線的那一瞬，他居然生出了一種仿佛回歸母體般、泡在溫熱羊水裏的舒適感。

仿佛水流環(huán)繞涌動的細微“咕咚”聲響在耳邊，只讓他覺得一陣心安。

馮昌長久註視著那顆長滿了雙眼的白色菌絲大繭，一時間甚至能理解祂為何會是如今的這個模樣。

那數(shù)百雙紅色眼瞳，定是為了平等註視這世間萬千生物。

那就是祂慈悲的象征！

他面上不自覺露出微笑，感嘆祂的仁慈。

——直到下一秒，一只手無端用力掐住了他的腳踝。

是誰？是誰阻止他的動作？

馮昌皺眉扭頭看去，最終看到了自己下屬驚慌失措的臉。

仿佛隔著一層厚重的霧靄，他看著下屬張

大嘴似乎在和他大聲說些什么，然而耳邊卻只有那仿佛白噪音般的“咕咚”聲。

不過他的下屬到底想和他說什么呢……

馮昌凝神，片刻后終于聽清耳邊的“咕咚”聲究竟是什么了。

那是他下屬驚駭之下的警告話語——

“馮首長，不要再繼續(xù)往前了，你已經(jīng)快掉下城墻了！”

馮昌像是這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身處在哪裏。

陰冷的風從他褲腿邊吹過，原來不知道什么時候，他居然已經(jīng)走到了城墻的邊緣，甚至一只腳已經(jīng)跨過了城墻。

此刻，他的雙手虛虛地朝著那只詭異的白色大繭的方向伸展，像是想要伸手抓住些什么的樣子……或者說剛才，他也確實在嘗試著抓住些什么。

馮昌至此終于意識到自己剛才究竟在做些什么了。

他被蠱惑著，不斷被誘惑著朝他靠近，并即將在欺騙下跳下城墻！

馮昌心底一陣發(fā)冷，想象與現(xiàn)實之間的巨大差距讓他的面容一陣扭曲。

祂怎么能這么對我呢……馮昌垂下頭，心底近乎于委屈絕望地生出了這樣的念頭。

最開始投向自己的那道視線，是不是就是想要引誘著他親自走向死亡？

馮昌不敢繼續(xù)去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