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怔了下，立刻松了松抱著她的力道。
“我不離婚。”
“為什么？”她脫口問道，卻馬上意識到自己問得很蠢，因為他已經給過自己答案。
沒有等他開口，方筱樂又自問自答：“因為你真的有點喜歡我了是嗎？還是你仍有其他什么顧慮？”
喬牧嶼簡直心急如焚。
這個時候，的確不能再去考慮任何臉面不臉面的問題了，哪怕眼下未必是恰當的時機，他也必須讓她知道。
喬牧嶼深吸一口氣。
“沒有其他顧慮，”他的語氣斬釘截鐵，情緒卻似乎有些羞于啟齒的猶豫：“你說的不對，我并不是…有點喜歡你。”
現在的自己，想用全部的身心與生命來愛她。可是，讓他親口說出這樣的話來，也是艱巨的考驗。
仿佛猜到他接下來想要說的話，方筱樂用力掙脫出他的懷抱，與他對視著直接結束了這個內容。
“先別說下去，我們換個話題。”
心裏空落落的，可他并不死心：“為什么？”
她目光沈靜，態度堅定：“因為，我目前根本沒辦法消化它。說實話，我更希望你真的是我哥哥，也真的希望我們有血緣關系，我這樣說，你能明白嗎？”
話已經說到這種地步，他能不明白嗎？可是，喬牧嶼一點都不想明白，他的心全亂了。
這不公平，她想愛就愛，想不愛，就不愛了，那他呢？
他根本不可能同意離婚，更不會答應她嫁給任何人。
無論他明白亦或不明白，都不會放她離開自己。
喬牧嶼定定地望住她，眼中的神色漸漸變得凌厲而霸道：“是你不明白。”
“我？我不明白什么？”她好奇反問，澄澈的目光中卻是一片淡然。
至此，喬牧嶼真實感受到她的確不一樣了。面前的方筱樂，與他記憶中的、以及醒來后從抵觸到接納自己的那個方筱樂，都不再是同一個人。
她所說的每一句話，做過的每一個決定，都透著風輕云淡的、對他的不在意。
明明早就知道了真相，卻一直不在意地隱瞞著，現在知道了他們之間的真實關系，卻仍是這副淡淡的模樣，連驚訝也只表現了一下子而已。
他沒有回答方筱樂，只是執拗地再度重覆了那句話。
“我不會離婚。”
方筱樂張張嘴，想說的話就在嘴邊。可是，看著喬牧嶼那副不肯溝通的樣子，終于什么也沒說出口。
見她并未拒絕，握著方筱樂的手，喬牧嶼總算有一點點心中踏實的感覺：“我等你慢慢想起曾經的事。”
她還是不說話，只靜靜地看著他，可這樣的沈寂的神色對喬牧嶼來說卻是充滿巨大壓迫力的，他也說不上究竟為什么，那好不容易才凝聚起來的一點點踏實感覺迅速潰散，此刻，它們在她面前，無影也無蹤。
握著t她雙手的力量不自覺地增大，他低垂著頭，就像一個做錯了事的無措孩童。
“我知道，你可能不會相信我說的話。”
他匆匆抬頭望她一眼，又立即低下，語氣卑微得可以了：“我從前，犯過許多錯誤，如果你連那些一起回想起來，大概會很失望。”
怕她想不起，卻又怕她想起。喬牧嶼并不知道，自己有一天也會變成這樣糾結矛盾的人，他想要的自由，那些所謂的自由，又何時真正自由過，不過是段荒草叢生、被蹉跎的光陰。
“可是，”他的兩手按在她的肩膀上，眼中閃著不安更不甘的光：“我需要這個機會，你能懂嗎？”
許久過去，他的迫視終于令方筱樂輕輕嘆一口氣。
懂與不懂，都不再重要，她唯一的愿望，只是往后的人生能活得有意義些，她不想再活成從前的方筱樂了，可他又能懂嗎？
“我或許不懂，但我會尊重你的選擇，盡可能等到你改變主意的那一天。”
“我不會改變！”
他執拗糾正，愈發像個無計可施的孩子。
在這個世界上，又有什么是不會改變的呢？唯一的不變就是，一切都在改變當中，且時時刻刻。那些諸如“我永遠愛你”、“我們永遠在一起”的甜言，在如今的她看來，如此幼稚虛幻。
并沒有在嘲笑誰，她只不過是，透過那些留在博客空間以及公眾號裏的文字，方筱樂將過去那個極不成熟的自己看得清清楚楚，幼稚而脆弱，又透著一股無知且天真的傻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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