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中獨秀
待尸體被送回大理寺停尸房, 恰巧溫樂衍也匆匆趕來。
謝臨意帶著他來到停尸房，指了指那具尸體，道:“溫頎, 這具男尸是在后來百花樓發(fā)現(xiàn)的, 你且來看看可認(rèn)得此人？”
尸體面色青白，毫無血色，眼角下有一顆幽黑的痣。是從背部被一刀刺穿心口，素白的衣衫早已被染成血紅一片。
溫樂衍身為刑部侍郎，對這幅場面早已習(xí)以為常，他面不改色上前湊近一看，只一眼便認(rèn)出t此人, 驚呼道:“正是三日前給我送信物與暗號之人, 可此人怎會死在百花樓？”
他失神地盯著那抹刺目的殷紅，不由得想起此人那晚攔轎時的慌張之色。
人死在百花樓, 難道是這人給他送暗號后被樓中之人發(fā)現(xiàn)，從而被殺之滅口？
那此人既然知道百花樓的內(nèi)幕，故意送出消息給他, 說明此人定然先前就知道百花樓的存在，極有可能也到過百花樓。
百花樓的受害者是一群良家女子, 那見不得光的營生若一朝暴露, 她們也終將獲得自由。這般說來, 那人向他揭露百花樓, 目的難道是為了助那群無辜的姑娘脫離苦海？
可他還有一點至今想不通, 此人為何會認(rèn)得他？且會將百花樓的秘密交到他手中？
當(dāng)務(wù)之急，不論是何原因, 若是能確定此人身份，或許能得出更多線索。
“百花樓裏的那些姑娘。”溫樂衍沈吟。
若是給他送信的那個人目的真是想救那些被困的姑娘, 那樓中那些姑娘說不定有人與他相識。
“走。”謝臨意也瞬間醍醐灌頂，掀袍轉(zhuǎn)身離開停尸房。
因那些姑娘的身份還在逐一查明中，是以還暫時被收押在大理寺看管。
兩人闊步走在空庭中，身后還跟著人抬著那具男尸。
忽見兩個獄卒快步走來，神情驚慌失措。
“世子，溫侍郎。”
謝臨意隱隱覺著不妙，“怎么了？”
獄卒拱手上前:“收押在一處的那些女子中，有一人服毒自盡了。”
兩人對視一眼，腳下疾步生風(fēng)。
“蘇芳姐姐，蘇芳姐姐……”
一群長相清麗的姑娘們淚眼婆娑地看著獄卒抬出一具尸體。
死者在百花樓中名喚蘇芳，長相白皙貌美，此時已靜靜闔目，嘴角溢出絲絲暗沈的血漬，面色卻微微紅潤，看樣子是剛毒發(fā)身亡不久。
尸體被抬到一旁，幾個仵作匆匆進(jìn)來。
“人是服毒自盡？”謝臨意問。
仵作答:“回世子，正是，死者將毒藏于口中，乃是自己咬開吞下，從而毒發(fā)身亡。”
謝臨意目光流連在尸體上，忽覺一處不對勁，微微蹲下身打量起死者的手掌處。
剩下的姑娘們臉上滿是驚恐與哀慟，相互掩淚啜泣。
溫樂衍呼吸微沈，目光起了一絲澀然，“諸位姑娘莫怕，方才這位名喚蘇芳的姑娘一直同你們在一起，你們可曾察覺她有何異常之處？”
一名身著淡青色長裙，名喚落霞的女子還算鎮(zhèn)定，她擦了擦眼角殘余的淚，低低道:“我們本以為老天有眼，終于讓我等脫離苦海，方才還在談?wù)摮鋈ブ笠煌龀郑鲂I生，可蘇芳她突然便倒地不語，還吐出了血……”
獄卒也連連稱是，他方才也是親眼所見這女子突然倒地嘔血，頃刻便沒了聲息。
自盡而亡，溫樂衍暗暗琢磨。
可她們分明就要從那叫苦不迭之地走出去，光明已觸手可及，這位名喚蘇芳的女子又為何要這時服毒自盡。
“快來看。”謝臨意壓低了聲，示意溫樂衍過來。
溫樂衍隨他一同蹲下，謝臨意便指著那女子右手虎口乃至指腹間結(jié)的一層厚繭。
溫樂衍一看便驚奇道:“指腹這般厚的繭，她若非習(xí)武之人，也定然握過刀，絕非是柔弱不堪的女子。”
他又想到那具在百花樓中發(fā)現(xiàn)的男尸，生前是被一刀斃命，傷口干凈利落。
而蘇芳正是百花樓中人，她右手厚繭粗糙，說明她從前至少握過刀。
本來這些猜想說明不了什么，也極其有可能是樓中的暗衛(wèi)殺了那男子。
但偏偏蘇芳在這時候服毒自盡。
恰巧她的身份還殊為可疑，樓內(nèi)所有姑娘的戶籍皆可在戶部一一查到，可唯獨蘇芳此人的戶籍模糊，遲遲未曾查到，無人知曉她家在何處，姓甚名誰。
他們先前猜測那名男子是想讓幫助百花樓的姑娘才送出暗號求救，最終暴露身份被害。
可若那男子的死是蘇芳所為，蘇芳究竟為何要殺他，之后又為何要自盡呢。
謝臨意拍了拍衣袍起身，神色不平不淡“各位姑娘可了解蘇芳？對她的生平所知多少？”
“蘇芳姐姐是我們后面來的，她也從未提起她是從何處被這些該千刀萬剮的賊子擄來的。”
謝臨意:“她是什么時候來的你們還記得嗎？”
“大約是半個月前。”
又有姑娘繼續(xù)回憶:“蘇芳姐姐比我們大幾歲，性子冷淡，不愛說話，但我們?nèi)粽宜f話，她也會理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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