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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3 / 4）

她美目垂下，輕柔道，“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有些頭疼，勞煩嬸嬸記掛了。”

“頭疼？哎喲，我就說！”聶氏面露擔(dān)心，聲音大了幾分，“經(jīng)了那么一遭，多少會留些后遺癥的。不過你也莫怕，明天我讓雙兒下山再給你抓些藥來，服上一陣子，慢慢就好了。”

聽到陸雙這個名字，顧環(huán)毓抬起眼，心裏咯噔了一下。

聶氏的笑此刻映在她的眼中，格外的暖心。

她是個風(fēng)韻十足的美人。

性情豪爽的聶氏，五官卻精致溫柔，不張嘴的時候活脫脫一個溫婉美婦人，可想而知年輕時是個怎樣的美人。

都說兒相隨母。

而陸雙的長相，與她有著七八分相似。

眼前浮現(xiàn)出一張冷漠的臉。

少年隱去了聶氏帶給他的柔美氣韻，顯露出不符合年紀(jì)的冷峻。微黑的膚色，還未完全長開的五官已經(jīng)浮出幾分歷練，那精致的眉眼化為無形的刀鋒，鑿刻的整個人挺拔而銳利，看向別人時的目光盡是不耐。

顧環(huán)毓很相信自己的直覺。

她能感覺得到，少年在看見自己時，那種不耐的感覺愈加強(qiáng)烈。

他不喜歡自己。

顧環(huán)毓收回思緒。輕輕搖了搖頭，柔聲道，“不必麻煩了，我已經(jīng)無事了……”

“快要入冬了，趁著打秋膘，這陣子雙兒和他爹會下山多一些，順手的事嘛。”

聶氏笑著打斷她，說完斂了斂眉角，不動聲色弋了顧環(huán)毓一眼，將她細(xì)微的神色變化看在了眼裏。

“嬸嬸一家雖是粗人，卻都是地地道道的實在人。”聶氏笑道，“若是覺得憋悶，家裏不是還有雙兒嘛？我瞧著你們兩個差不多的年紀(jì)，總會有很多共同語言的，趁著大病初愈，我讓他多帶你出去走一走轉(zhuǎn)一轉(zhuǎn)，可好？”

每次提到陸雙，尤其是在顧環(huán)毓面前提起，聶氏眉飛色舞的臉上總是煥發(fā)出別樣的容光，紅唇飛快地張闔著，每一個褶子裏都透著舒展。

“別看雙兒整日板著一張臉，其實這孩子心思單純，最是良善之人。”盡管她面上總是不肯給陸雙一點讚美，但是一旦離了他，所有人都能感受到她那看似嫌棄中帶著的驕傲，“就是話少了點，嘴笨了點……”

聶氏忙尷尬地彎了彎唇，飛快地將它略過去，繼續(xù)道，“但心是好的。你是不知道，他從小連一只雞都不舍得殺，每次他爹打了獵物回來，他半夜再偷偷地給放走，不知挨了多少回打……”

顧環(huán)毓已經(jīng)從聶氏這裏聽到了不少陸雙的“精彩故事”。

她發(fā)現(xiàn)聶氏總是很喜歡在她面前提陸雙。

或許她心裏很愛這個兒子吧。

所以忍不住想在外人面前夸讚一番。

她沒有多想，安靜地一旁聽著，在最后還是沒有忍住，配合著聶氏彎了彎唇。

沒想到陸雙小時候竟然是這樣子的。

聽上去，竟有些……可愛？

這個現(xiàn)在似乎根本不會用到他身上的形容詞。

很快她便將唇抿成一道線，恢覆了自然。

她陷入了若有所思。

思緒又回到那一夜。

耳邊仿佛又回蕩起嘩啦啦的水聲，心尖像被那一夜的浴水澆灌了一般，又亂又燙。

一切都發(fā)生的太過突然，她當(dāng)時只是看到了一個殘影，以及那一扇半開的門。不知道究竟是從哪裏竄出來的野貓，還是人。

如果是人的話……

——會是他嗎？

不。顧環(huán)毓很快便打消了這個念頭。

這陣子，他對她的態(tài)度沒有任何改變，仍然是一幅冷冷淡淡的樣子，以及冷淡中透著的不耐煩。

男女大防，顧環(huán)毓深知。但是在面對陸雙時，她似乎完全不用擔(dān)心這個問題。

因為陸雙比她還要“防”。

他基本上從不正眼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