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她把自己押在這裏，陸雙如何能夠松口放了她們一行人？說不定早已殺之而后快。

畢竟他是那樣的恨她，恨她們一家。

所以趁著陸雙還沒改主意，她需要今早送走劉氏她們，越快越好。劉氏肚子裏還有著父親的骨肉，父親如今在京城朝不保夕，說不定劉氏肚子裏的以后就是顧家最好的血脈了。她雖不喜父親，可是劉氏是無辜的，她一個亂世之中的弱女子，被劫到了這裏本就心神不寧，如何還能安心養(yǎng)胎？

顧環(huán)毓能力有限，她只能盡力做到如此地步了。

她無意再與如風(fēng)糾纏下去，只輕輕道，“如風(fēng)，如果你還念我最后一點情分，就什么也不要再問，明日就跟著夫人啟程，從今以后你就好好照顧夫人，保她母子平安。”

如風(fēng)心中大慟，知道小姐此言一出，她是再也勸不住小姐了。從小到大的主仆情誼令她淚如雨下，她跪下頭去，沈默了良久，最后緩緩朝顧環(huán)毓磕了一個頭，“小姐，珍重。”

“小姐放心，有奴婢在一日，必定以命守護(hù)夫人和她肚子裏的孩子。”如風(fēng)啞聲道，“就當(dāng)是全了小姐這么多年對奴婢的照顧，奴婢再也不能照顧小姐了，小姐你要保重自己，奴婢會日日向菩薩祈福，祈福小姐平安無事。小姐，奴婢……走了。”

如風(fēng)這番話，顧環(huán)毓也跟著眼眶微紅，她最后又抬眼看了如風(fēng)一眼，嘴角一彎，終于還是緩緩對她扯出了一抹笑，令她離去。

如風(fēng)始終哭著，一步三回頭，終于還是戀戀不舍地離去了。兩人都知道此去或許已成永別。

如風(fēng)一走，屋裏又剩下了顧環(huán)毓一人。她陷入了長久的沈默。

顧環(huán)毓久久看著眼前的觀音像。此時此刻，她需要自己一個人靜一靜。

陸雙白天都不在這裏，臨近傍晚才會回來。他好像每天都很忙的樣子。

江山大亂，流民遍地，就算是玉驊山也不得清閑。白日裏他練兵、收攏流民、安排大大小小的事宜，她雖然輕易不出門，也知道玉驊山裏到處都是土匪和收納的流民。

都是男人。

她不知道陸雙收納這么多流民是要干什么，但是她知道自己想要活下去的話，就只能待在陸雙的地帶之內(nèi)，這是她最安全的地方。

玉驊山裏很多人，非常多，而支撐這么龐大的數(shù)量用以吃穿用度的資金，作為土匪，他們只能去搶。

顧環(huán)毓一想到這個，便又忍不住想起三年前那觸目驚心的往事。土匪在她的印象之中，永遠(yuǎn)都是窮兇極惡的模樣。她沒想到有一天，陸雙會以這種面目與她重逢。

如今看陸雙對她的這個態(tài)度，她已經(jīng)不再有任何的期待了。當(dāng)下唯一要緊的就是把母親她們盡快送走。至于她，就像他說的一樣，她以后就跟在他的身邊，任由他處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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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雙要把那群人放了。”季清風(fēng)緩緩道。

李蔚意味不明地笑了笑，“隨他去吧。這群人原本我也不打算讓她們長留在此，白費我們的錢，還費糧食。既然如此，扣了他們的金銀寶物，也不算我們吃虧。”

季清風(fēng)點了點頭，表示認(rèn)同。雖然比起其他的土匪而言他們算是清流，但是土匪就是土匪，道德感本來就不太高。兩個人都沒覺得有什么，甚至覺得天經(jīng)地義。

只是季清風(fēng)又好奇地問李蔚，“你覺得陸雙心裏是怎么想的？”

自從那一天看到了陸雙和顧環(huán)毓?fàn)幊持螅厩屣L(fēng)不由得心裏納悶起來。

若說陸雙恨這個女子吧，感覺對她也不錯，不僅命令上下人不準(zhǔn)輕舉妄動，還特意派去丫鬟服侍她，甚至還愿意為了她放走她們。

若他不恨吧，他對她的惡劣態(tài)度也不是假的。

李蔚卻像是看透了這一切一樣，反問季清風(fēng)，“你覺得呢？”

季清風(fēng)怎么會懂，他只是一個不懂感情的算賬機(jī)器罷了。

李蔚見季清風(fēng)說不出話來，一幅很苦惱的樣子，嘲笑又可憐地看了他一眼，挽尊道，“連你都看不懂，我又上哪去懂？不過罷了，只要他不鬧事，不做什么極端的事，我們就只當(dāng)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其他的都隨他去吧。反而我這裏有一件更要緊的事。”

季清風(fēng)神色肅穆起來，“你說。”

“燕王走了，又來了一個什么定北王。此人是正宗皇室皇子，其他的還不知什么路數(shù)。但是從他大敗燕王來看，此人絕非燕王那等庸碌之輩。”

與燕王交戰(zhàn)了三年，深知的季清風(fēng)讚同的點了點頭，“這個定北王與燕王確實不同，聽說他一路從定北打到了襄陽，一路上秋毫不犯，廣集民心，無數(shù)民眾競相歡迎，這幾日因為有他到了襄陽，大部分流民已經(jīng)涌到了他那裏，反而我們這裏的人數(shù)驟減，我聽說底下也有人開始蠢蠢欲動，想要投靠于他。此等人物，必是將來大敵。”

李蔚道，“他若想要南下，必定與我們對上，將來必有一戰(zhàn)。雖說三年時間玉驊山擴(kuò)張了不少，但是比起定北王的兵力來，還是太不夠看。并且還不知道這個定北王，對我們到底是什么態(tài)度。”

季清風(fēng)點頭，道，“陸雙這幾天也在加緊操練了。無論怎么樣，先未雨綢繆著，派人勤去探查，他若來戰(zhàn)，我們也得有一戰(zhàn)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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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彥沈凝著一張臉，靜坐在案前看著奏折。

門外有聲音通傳，一道柔軟的女音傳了過來，過了一會，簾子被掀開，一道嬌柔的身影出現(xiàn)在了帳內(nèi)。

貴婦人看了一眼端坐在案前的男人，粉面一紅，緩步端著白瓷玉碗，朝他走了過來。

她將玉碗輕置案前，溫聲道，“殿下，不要過于操勞，您要保重身體。”

說話的女子面容溫婉，舉止雍容。她是定北高將軍的愛女，如今也是慕容彥的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