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姻緣

距離天機預言的獸潮發生時間還有二十七天，在青斑密林前幫助修繕防御工事的玉蒼山一行人終于再次見到了向時雁。

雖然玉蒼山應允了天機門的請求，也答應會派人前去助陣，但天塹密林中的資源再如何寶貴，也抵不得他們自己門下已經培養許久的弟子們，因此此次邊境之行被發布在了至公堂，無論內門還是外門弟子，修為筑基以上的弟子方可報名。

筑基修士算不得什么強者，但以數量取勝，圍剿一些獸潮邊緣，中心包圍網沒法完全控制的低階妖獸還是綽綽有余，稍微註意一下不要逞強，至少性命無虞，事情緊急，人手不足的情況下即便是筑基修士也能幫上忙。

然而即便是任弟子們自由報名，玉蒼山的門人也是蜂擁而至，逼得槐葉不得不將修為較低的弟子們聚集起來，反覆聲明此行的危險，才勸退了一些人。

如此，向時雁跟隨著天機門一行人來到邊境外時，也是被烏泱泱對她打著招呼的弟子們嚇了一跳。

慕華看了眼來來往往或御物而行，或描摹陣法的人群，對向時雁點頭謝道：“有此情景，還需感謝向長老的口才?！?

分明是慕華覺得要向時雁替他們說服黎檜還不夠，話裏話外暗示著人情還沒還完，非逼著向時雁隨他們同行拜訪剩余的宗門不可。

若是此事只由天機門主導，對那些身處獸潮影響之外的宗門來說，縹緲的利益無法令他們下定決心，反倒是有可能牽扯到他們的麻煩更惹人註目，當然會躊躇不定。

而若是玉蒼山也參與其中，風險就被分攤了許多，不僅是那些小宗門會想著分一杯羹，連其余十一個宗派世家也會重新考慮走這步棋是否可行。

說服他們的并非是向時雁的舌燦蓮花，而是她所代表的玉蒼山的態度。

幾日下來，向時雁跟隨著天機使者的隊伍跑了大半個神州西境，好消息是其中至少有三分之一有余力又有加入的意向，壞消息是向時雁陪著付知等人飛躍大半個神州，最后卻又在東境的太虛宗和北境的淮海城吃了一次閉門羹。

依照天機門消息封鎖的力度，恐怕等他們察覺到天機真正的意圖還需一段時間……向時雁垂下眼，目光在緊隨其后的付知身上掃過，天機門可真能打算，一點打壓人的機會都不放過。

付知好像察覺到她的視線，拘謹地回頭看了一眼，慕華卻在此時附在她耳畔說了些什么，女子點了點頭，小聲指示伏筱帶自己離開。

向時雁的目光追隨著盲女望出去好遠，慕華才插身擋住她的視線：“工事建造低階弟子就能完成，不需要我們幫忙。向長老接下來有什么打算？”

“之前聽你說三長老也在此處，不若替我引見一番？”

慕華點點頭，領著她朝中央的帳篷走去。

青斑密林坐落在一片低地中，兩族邊境此處都是不低的山脈，不過人族這邊的河谷平原要廣闊一些，與一望無際的森林還是一段距離，正適合修筑城寨陷阱。天機門作為本次的主導者，主事人的營帳當然建在營寨的最中央。

天機門一共有五位長老，都是天機的親傳弟子。看得出天機十分重視青斑密林，甚至派出了自己的兩個徒弟專門負責此事，她不可能放任本門空虛，遣來一個大乘境一個元嬰境的長老已經出乎向時雁的意料了，畢竟玉蒼山不過是來的弟子多了些，長老輩的只有她一個。

黎檜倒是又想借此機會將玉明一道帶出來，但自四年前那場禍事起她便蝸居扶柳峰，不是閉關勝似閉關，山下的禁制牢固非常，掌門敲了半天沒有半點回應。黎檜知道玉明肯定聽見了，只是不愿搭理自己，只得訕訕離去。

“四師叔在偵查的時候不慎被鬼氣纏身，暫時不見客，但三師叔倒是很清閑?！蹦饺A回憶了一下行程中師叔寄來的書信，不過好像想起了什么，臉上有些莫名，“……待會兒若是她對你說些什么有的沒的，向長老還請不要放在心上。”

兩人已經到了營帳外，慕華此時才說這話，顯得格外可疑。向時雁狐疑地看她一眼，撩起帷帳走了進去。

三長老于祁是個富態的中年女子，容貌艷麗中又帶著一些樸實，看起來仿佛一個普通的凡人婦女。女人看到向時雁，非常夸張地長大了嘴，踏著小碎步兩下就躥到向時雁跟前，步態有幾分矯揉造作。

向時雁也不知她是不是故意做此姿態，但對方畢竟是長輩和盟友，且看起來也沒什么惡意，因此在于祁拉起她的手，好像鄰居家大媽一般興奮地說著“真是從沒見過這樣俊的……”一類的話時向時雁沒將她揮開。

“憐瀧那小妮子真是好運，我之前只見過你的大師姐，哎呀美人各具風情，要分出高下倒是難事?！碧鞕C門三長老好像見了小娘子的媒婆，拉著她嘚吧嘚吧地說個不停，“啊，你不認識我吧，你師尊就比我小五十多歲，我倆以前關系可好了。”

接著美婦又拉著她在茶案邊上坐下，嘴裏吐出稀碎的陳年往事。

向時雁聽得頭皮發麻，見那人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只得打斷她：“前輩，你是如何與我師尊鬧掰的，咱們有空再細談，眼下要緊的還是……”

“瞧我，都把正事給忘了。”女子聞言尷尬一笑，終于肯將向時雁松開，她的手干爽溫熱，將向時雁的手掌都焐熱了。

向時雁欣然點頭，表情卻立刻僵硬起來。眼前的微胖婦人動作流暢地拿出似乎是裝著卜卦用的家當的小盒子，在向時雁面前打開。

“燒骨、擲茭還是錢筮？”女子在茶案上將物件一字排開，端著臉認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