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低頭看自己的腳尖，囁嚅著：“師尊，真的……傍晚便要離開嗎？”

氣氛一下子變得微妙起來，向時雁瞥了一眼一旁睜著呆然雙目的玉明，發(fā)覺與自己一般遲鈍的師姐也好像察覺到哪裏不對勁一般皺起了眉。

她身上還帶著隱匿身形的符咒，來去無蹤，祝云壓根不知道她的存在，否則必不可能在師伯面前這樣撒嬌挽留——人不大，無謂的自尊倒是比誰都強(qiáng)。

“是，我非去不可。”向時雁拍了拍祝云的手掌安慰道，“來日我若得空還會來看你們的。”

“可是我……我……”不想放開手，祝云并未對自己的決定感到后悔，只是……只是什么呢？

向時雁眼尖地瞥見一旁悄無聲息地看著熱鬧的玉明，發(fā)覺對方好像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臉又紅又白，仿佛是什么大逆不道的猜測突然閃過了她的腦海，玉明緊緊的抿著唇，好似不這樣她便會將腦中的猜想訴諸于口。

或許是先前接連遭遇了槐葉和賀鶴，向時雁竟然無端地理解了師姐的想法，除此之外，她還莫名有種煩惱多日的秘密被人勘破了一般，感到一陣羞意朝臉上涌去，臉頰瞬間飄上幾片紅暈。

少女半天說不出來什么挽留的話，向時雁也只是溫和地摸了摸她的頭，說：“祝雨已經(jīng)安排好了，你們現(xiàn)在就可出發(fā)去徐府赴宴。”

“……我想為師尊送行。”祝云下意識地將她的手腕捏緊了，倘若向時雁是個凡人女子，恐怕腕子要被她攥得青紫了。

“我會時不時來看看你們的。除了這些事務(wù)，修煉也不要落下，知道了嗎？”

“是，弟子定不會浪費(fèi)師尊的一番苦心。”那依照兩姐妹有異于常人的經(jīng)脈進(jìn)行了細(xì)致修改的功法典籍，是向時雁歷時五年才終于寫成的，被祝云當(dāng)做寶貝一般，與能夠祝她完成愿望的家主之印放在一起。

祝云走時還一步三回頭，臨走出大堂時又忽然轉(zhuǎn)過身：“說好了要常來看我們……師尊可不許騙人。”

向時雁頷首表示自己一定會信守承諾，看得一旁的玉明表情一陣怪異。

待到確認(rèn)祝云走遠(yuǎn)了，向時雁才無奈地看向好像要抓狂了一般表情扭曲的師姐：“……你想說什么？”

“你、你可不要步了我的后塵，雖說云兒與貢寧師姐無論是外貌相似，但兩人脾性顯然不同，她不該像這樣為了討人歡心而學(xué)著師姐的模樣……”玉明痛心疾首，將自己的慘痛教訓(xùn)和盤托出，只希望向時雁迷途知返。

結(jié)果向時雁只白了她一眼：“真以為誰都跟你似的。”

玉明氣急，卻又無力反駁：“那你這幾日究竟是為何心煩？”

“我是……算了，我想明白了自會告訴你。”向時雁還是一如既往的語焉不詳，玉明雖然敏銳的察覺到了她的異樣確實(shí)與自己有些關(guān)聯(lián)，否則也不會在自己面前表現(xiàn)得這樣怪異。

玉明得了空，本打算呼吸一下新鮮空氣，沒想到竟然又走到了淮海城的花街附近。女子皺著鼻子，厭煩地看著尋花問柳的男子一個接一個地從身邊走過，鶯鶯燕燕的笑聲接連傳入她耳中，本打算離開的玉明還是下意識地抬腳走了進(jìn)去。

如昨日一般熱鬧，玉明拉低了兜帽，拐進(jìn)小巷裏，只幾步便踩著墻躍身而上，如鳥雀一般落地輕巧無聲。平日裏總端著架子的玉蒼山長老腳尖點(diǎn)著欄桿，蹲在陽臺外，屋內(nèi)的女子察覺到她的存在，只瞥了一眼便接著在書案上涂涂畫畫，不知道在寫些什么。

龍瑞清換了個房間，但想來玉明能從千裏之外找來，精確地發(fā)現(xiàn)她所在的地方，自然不是她換間屋子就能躲得掉的。

玉明依舊如昨日一般好像啞巴了一樣，遠(yuǎn)遠(yuǎn)地看著她不說話，呆呆地張著嘴，看來又是來時組織的語言臨到她面前又琢磨著不太對。不過玉明不說話，今日龍瑞清卻正好有事找她。

師徒二人早已恩斷義絕，龍瑞清本以為卑微地出現(xiàn)在另一人面前的會是自己，一時間覺得有些可笑。她捻起案上的書頁，吹了吹上面的墨跡：“聽說祝家少主回城，那月華君一定也在此吧。”

玉明沒想到她會突然開口，呆楞地應(yīng)道：“嗯，她……”

“那個鬼修有東西寄存在我這裏，讓我交給她。還有關(guān)于那條黑龍的事，我之前見過她一面，也從鬼修那裏聽過一言半語，姑且將線索整理了一下……這人奇怪得很，我總覺得有哪裏不對勁，她似乎隱姓埋名藏在某個人修宗門中。此事要緊，麻煩玉明前輩轉(zhuǎn)交。”少女將東西統(tǒng)統(tǒng)塞入一個儲物靈器中，冷漠地遞給玉明。

玉明不知道該如何形容自己現(xiàn)在的心情，只能干巴巴地說：“師妹她一刻鐘之前剛剛出城……”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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