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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尾

奚榕晃蕩著一條半死不活的蛇尾, 鬼鬼祟祟挪到門邊。見門外沒有人，他準備一鼓作氣原路返回。

穿過血跡斑斑的樓道，很快, 他到達了監控室。他看到原本昏迷的三人已經變得血肉模糊, 監控屏幕被砸得面目全非，徹底毀壞了。

地上全是充滿腥氣的黏液，是熟悉的海鮮味，觸手的痕跡延伸到各處，像是迷路一樣，痕跡一直蔓延到走道盡頭，不知進了哪個房間。

奚榕順著酒精的氣味和音樂的方向, 找到了上樓的正確方位，來自某個平平無奇的員工宿舍。

他在宿舍裏尋找, 挨個敲擊墻面, 直到敲擊落地鏡時，裏面傳來空曠的回音。

是這裏了。

奚榕將落地鏡推開, 終于找到了通往上層的電梯。

電梯顯示正在下降, 奚榕一怔，隨著“叮”一聲響，電梯門正緩緩打開。

趙宴良組長擰眉走了出來，跟隨他而來的還有好些調查組的組員，他高大的身型讓整個地下空間都矮了三分。

奚榕返回了有落地鏡的房間, 慌不擇路，躲在了衣柜中。

趙宴良后腳跟來，同樣推開落地鏡, 來到員工宿舍，這個房間異常干凈, 而宿舍門外的走道卻傳來濃厚的血腥味。

調查組成員沒在房間多停留，紛紛前往走道上去了。

房間裏的空氣安靜了下來。

“他走了嗎……”奚榕呢喃。

他的聲音有些慵懶和沙啞，在封閉的空間裏格外明顯，奚榕察覺到，自己的聲音明顯與平時不同。

【嗯，我們暫時安全。】

得到阿生肯定的回答后，奚榕渾身放松下來，整個人軟綿綿地靠在壁上。

他努力睜眼，一片漆黑，呼吸很熱。

有點不妙……

黑暗的空間，讓身體的異樣感更加明顯，自從聞到那陣清香，他已經堅持了幾個小時了，疲憊感消磨著他的意志，他感覺呼出的氣息能把自己燙傷。

連續的作戰讓他暫時忘記了身體的變化，這會兒身體一放松，才感覺到難以忍受，他開始犯困了，奇怪的妄想充斥著他的腦子。

也不知是冷是熱，奚榕蜷起身體，長腿緊貼著他的小腹，他微微顫抖，身后的蛇尾圍著他繞了一個圈，衣柜空間顯得有些擁擠。

【別睡，奚榕。必須先離開這裏。】

沒有回應，阿生提起軟綿綿的蛇尾，有氣無力地勾了勾他的小腿。

還是沒反應。

他看見奚榕潔白的額頭滲出一層薄汗，眉眼間一片殷紅，感受到他身體的變化，想到了曾幾何時，他也見過這種場面。

人類有很多讓他不理解的事，作為異形生物，阿生到達成年期的變化，是讓自己變得更強壯更具攻擊性，他們會開始捕獵同類作為食物。

而人類更為覆雜，他們的身體有個性成熟的過程，身體觸碰，相愛，結婚生子，在普通人中隨處可見，他們可以繁衍自己的后代。

這個成長階段，會產生一些生理變化。阿生透過奚榕的眼睛看過不少電視劇，還有紀錄片，比如動物世界。

動物繁衍時會有一個交|配期，會發|情，他不知道人類是否也一樣，他對奚榕曾經產生過同樣變化的身體有印象，尤其是在早上起床的時候。

他似乎知道該怎么解決。只是……直覺告訴他，他不該這么做。

阿生又嘗試喚了奚榕一聲，感覺奚榕這時候的狀態已經接近昏迷，腦子一團漿糊了，如果非得這時離開，只能強行操縱。

他其實不太喜歡操控奚榕的身體，單方面操控宿主會比花心思交流合作更方便，但就像舅舅舅媽那樣，過多的入侵腦神經，會有不可逆的損傷。

共生就是共存，失去宿主他也會陷入危險的境地中。

砰砰砰，好幾聲槍響，隔著衣柜，依稀能聽到調查組搜查動靜和朦朧的交談聲音。

“趙組，有章魚怪物！”

“搜！”

阿生動了動幻化的蛇尾，黑色蛇尾努力地抬了起來，力氣稍微恢覆了一點，但還是有很強的麻痹感。

這次對鄒鳴申的直接進攻是他沖動了，吞了那些低階生物后，他的體格有所進化，但依然不是他擅長的領域，用弱點攻擊敵人的強項，不是他慣用的作戰手段。

要說為什么做出這么不理智的決定，主要是那只癩蛤蟆太惡心了，他產生了非常強烈的厭惡情緒，當時只想快刀斬亂麻，速戰速決。

這是他頭一次，生出不屬于原生種族的情緒波動，這更像是人類會產生的情緒。

他沒有人類的七情六欲，所有的行為邏輯都源自于種族本能，他的生存法則，只有活下去，不斷吞食、變強。

難道說，多次共生作戰，讓他被奚榕給影響了？

耳邊傳來奚榕的夢囈，聲音細若蚊吟，但在逼仄的衣柜中清晰可辯，他聽到奚榕在叫他的名字，叫了好幾遍，與平時的語氣不同，帶著點撒嬌的味道。

他的眼皮微微打開，一雙眼眸濕漉漉的。

他說：“幫幫我……”

【阿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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