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夜市風波

前些日子，兩人皆待在客棧中刻苦修煉，熟練一下一些基本的初級魔法技巧。等到元宵過后的幾天，兩個身高不足根號二的稚童挑了個月明星稀的夜晚，來到大街上逛夜市，準備挑一份在南榮玥兩歲壽誕前去府上道賀的禮品。

幾個傳統的重大節日過后，大街上燈火通明，人流卻并不擁擠。來來往往的百姓身穿各式服裝，或簡樸，或奢華，或緊致，或迤邐，聚在一起興致頗高地談論著各種話題，比如紅樓的哪個姑娘當了魁首，哪家酒館的酒菜好吃，哪裏的衣服首飾胭脂好看，哪裏能買到稀世珍寶……

偶爾有一兩個權貴人家坐上轎子，趾高氣昂地行在路中間，過往的百姓紛紛低頭避讓，更有甚者，騎著不同品種的珍貴幻獸，或低空飛行，或如同騎馬一般在平坦的地面上馳騁，樣子好不威風。

這片大陸上的幻獸珍貴異常，不是一般人家能買得起的，普通的未覺醒者不會買，那些獨行的俠客也多半因為行囊緊癟也不會購買，一個傭兵團二三十人或許只有一到兩只輔助幻獸，除了京畿的權貴，割據一方的大地主，門派中修為極高的魔法師和那些為了耍帥撐門面的公子小姐，也不見得多少人會買。

繁華的街道兩旁，好幾家商鋪的門面上都掛滿了新年未來得及撤下來的紅彤彤的燈籠，上面用遒勁的筆法寫上了大大的“福”字，有的商鋪前擠滿了人，比如那些賣首飾的，賣雜貨的，有的商鋪門前卻很冷清，如藥材鋪，兵器坊……棺材鋪。

再往前走，危墻林立，黑漆漆的小巷四通八達，店鋪漸漸少了，但擺地攤的卻是多了，到處都是扯著不同口音吆喝的小販。這一帶表面上看雖然破敗了些，但卻是為了掩人耳目，此地大多是為一些身著便裝隱藏身份來此達到不可告人目的的有錢人或覺醒者服務，卻總有許多不懂裝懂打算碰碰運氣的楞頭青。

因為這一帶還有一個別稱——黑市。

這裏常常賣出一些有價無市的寶貝，偶爾爆出幾件失傳的寶物，也有人攜帶寶貝來到此地，打算賣出高價或是換成別的寶物。雖是非法的市場，價格也哄抬得很高，但明裏暗裏都有些貴人護著，召集些土霸王罩著，秩序還算井然，漸漸也就沒人管了。

此時兩人正穿著普通百姓穿的，質地一般的棉衣棉褲，行走在稀疏的人群中，宇文睿大致掃了一眼，基本上都是些能力低下的落魄人士。這些人或是帶上了全部身家，打算孤註一擲碰碰運氣，獲得逆天的寶物從此發大財，卻從沒有考慮傾家蕩產的后果；或是帶上了家傳的寶貝，如同賣孩子一般賣掉它換些錢財過日子。以宇文睿目前的能力，并沒有發現傳說中的高手。

黑市之中，當然也有販賣奴隸的地方，這裏的奴隸不是普通的奴隸，大多是一些被滿門抄斬的官宦富賈人家的子女，見他們姿色不錯，便偷偷擄來賣給奴隸販子，滿足一些心理病態的人的需求。

一個個奴隸被關在了獨立開來的長方形鐵籠中，上面用黑布罩著不讓人看見，偶爾有一兩個雙目猥瑣肥頭土腦的富人上前詢問，翻開黑布驗貨，高興的話買下一兩個。

此時奴隸區正在上演著一出這樣的戲碼，一個滿嘴流油的富商翻開籠子上的黑布，看中了一個纖瘦白凈的少年，聽買家介紹這人正是京畿官宦家楊家的嫡系公子，因年前其父直言進諫，得罪了皇族的人而被宇文干株連三族。那富商常年被地方官閥打壓，交了不少鋪路的錢財，早已對當官的心生不滿，又有些見不得人的癖好，見到了落難的官家子弟，長得又好，又是個雛兒，心中激動，再看見那少年充滿怨恨的眼神，心想把這人弄到床上滋味一定不錯，二話不說就買下了他。

宇文睿把黑市中所謂的珍貴商品一一過目，心中并不滿意，大概是身處皇宮幾年，奇珍異寶見多了，后來去了東方敏的荒山，又見過了太多失傳的寶貝，藏魂石，空間戒指，丹藥，自己隨手就能拿出幾件，心中對黑市的商品免疫了。

前方二十米外就是人販子聚集區了，奴隸什么的，即便這本小說是她寫的，但宇文睿不需要，或許是早年待在現代的緣故，對平權有了執念，她搖搖頭，有些失望地決定離去，打算擇日再來。

突然，前方騷動起來，怒罵聲叫喊聲十分嘈雜，宇文睿仔細一聽原來是一個奴隸從籠子裏跑出來，那奴隸販子正大聲召集人手打算抓住他，定睛一看，那面部不甚清楚的少年渾身只穿了件遮羞的破布，正朝著他們迎面跑來，那少年身后不遠的地方，跟著五六個手持木棍的打手。

創世神規定人類是平等的，不得隨便殘害同類，否則就會遭到神罰，但這么多年下來，有誰會真正履行這條規定呢？人類是利己狡詐的，他們可以為了各自的利益殺人，然后毫無負擔地給被害者加上罪責，使之心安理得和名正言順。

人是平等的嗎？這個問題顯然沒有答案，因為平等這個詞匯，也是人類自己搗鼓出來的，本是同一個物種，或多或少帶著些社會性，卻有了意識，就伴隨著許多矛盾的出現。人類之中的優劣分化，有了等級觀念，有了不平等，有了階級矛盾和對立，覆而提出了大部分被壓迫者都可以接受的平等觀念，效仿遠古的時代。

但唯一不變的，就是無論平不平等，人類仍然被統治著，被名為國家和社會的非物質形式圈養著，被名為律法的準繩約束著。

平等，本就是為了緩和尖銳矛盾而妥協的產物，否則一旦發生戰爭，生靈涂炭，就是大部分人不希望看到的。同時，人，是需要相對自由的，但心中總該有一把戒尺，時刻警醒和反思自己，才會進步，人自己做不到的，只能用強制手段鞭策了。

人啊，總是在追求著，追求著真善美和理性，追求著真正的幸福和諧，但道阻且長，在漫長的歷史進程中，總會有那么一些轟動一時的偉大創舉，或被遺忘，或被銘記。

過往的路人皆往道路兩旁避讓，場面一時有些混亂而擁擠，宇文睿正欲拉著宇文玨退到一邊，一轉頭發現他已經被人流沖到了路中間。他個頭矮，只能艱難地朝宇文睿的方向移動，卻總是被動地后退，有些無措。

忽然，那名少年鷹眸一鎖，直直看向宇文玨，然后快步沖刺掠過他的身旁，半轉身左手猛然把宇文玨往后一拖，用右手半圈著宇文玨的脖頸劫持住他，用沙啞的嗓音大喊一聲：“不許動！”

宇文玨猝不及防，連忙四下張望，卻沒有發現宇文睿，只能對著四周慌張道：“姐，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