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很小的時候,母親曾對他講起老家房后的一個廢棄池塘。
那池子如今就是潭si水。曾經也有活水流通,但不知從哪一天起水道堵了,池子里的魚一個接一個si去,水也開始變得w濁。最初大家也是有注意到池塘的不對勁兒,但都覺得是件小事,畢竟人們要忙著種地打工、賺錢糊口,沒多少jing力去關心這個小池塘。
時間一天天過去,等大家再次注意到這個池塘時,發現池塘徹底臭了、si了。里面的魚都si,里面的草也都si了,甚至還飄著不知怎么掉到水里的野鳥野耗子的si尸。
大家哀嘆著、惋惜著記憶中漂亮池塘的消失,甚至遺憾如果自己早點做些什么,可能也不會讓池塘變成一灘si水。但這一切也就只是嘴上說說,說完就忘得一g二凈,繼續忙活著自己的生活。
母親自從嫁到城里后就再也沒回過老家的那個村子。她說自己最后一次看見那個魚塘時,還看見一只貓si在里面。
“一只大白貓,特漂亮,活了這么多年從來沒見過這么漂亮的貓。估計是被附近小孩抓到后扔進去的。我看見的時候已經si了,直挺挺地漂在水里。那池子里以前也能看見些動物的尸t,但都是些爛魚si耗子,頭一次看見有si貓漂在里面的。還是那么漂亮的貓,真是可惜...”
母親喃喃自語著那只貓有多好看,邊說還邊用手b劃著。還時不時嘆氣幾聲,說自己如果早點發現就好了,沒準還能救那只白貓。
“那么好看的白貓,si了真可惜...真的,si了太可惜了。”
母親說這些話的時候還和平時一樣,整張臉耷拉著沒有半點jing神。眼睛也是一如既往黯淡無神,眼白里布滿了紅血絲——她總失眠,稍微有點不順心就能讓她在床上整夜翻滾睡不著覺。偏偏她既不是癡迷的偶像劇里的nv主角,也不是個衣食無憂的富家太太,注定每天被各種生活瑣事煩得睡不著覺。
說來也奇怪,當母親講到那只白貓時,特別是講到自己有可能把那只白貓就起來時,一直空洞的雙眸“蹭”的一下亮了起來,甚至連帶著整個人都充滿了年輕的活力——盡管母親并不老,那時的她也才二十多歲。
可惜的是一切都只發生在一瞬間,下一秒母親就恢復成平時那種百無聊賴的昏昏yu睡模樣。
也正因如此,無論過了多少年安以卿都對這個故事印象深刻。那一刻的生動母親美得勝過世間的一切,那是一種如夢如幻般觸不可及的美。只存在于不經意間的一瞬,也只能存在于一瞬。
這樣的母親他也在別的地方見過,在母親的結婚照里。結婚照中穿著廉價白紗的母親和那一刻一樣的美,美到讓很多人難以置信地感嘆過這個人竟然是他們的母親。其實這件事是顯而易見的,因為撇去氣質和神態不談,他們的母親的長相一直都是去當電視明星都沒到綽綽有余,不然也不會生出他和妹妹這樣漂亮的孩子。
據說母親以前是村花,是方圓八百里年輕小伙的夢中情人。從這一點上就能看出他更像母親,因為后來的他是這方圓八百里人氣最高的yinghuise情從業者。這樣的母親之所以最后選擇他們的父親,原因很簡單也很現實,為了能住在城市,拿城市戶口。
年幼時的他天天聽母親吹噓自己當年萬人迷的過往,總以為能從母親口中聽見一段父母浪漫的ai情過往。像什么英雄救美,或是靠著聰明才智從一大堆追求者中脫穎而出之類的故事。
每到這時母親也會隨他心愿說上一大堆,但里面的內容基本都是山村小妹初進城,日日眼花繚亂于大城市的花花世界。偶爾提到他爹也是為了吐槽婚后生活不如意。
他很聰明,從小就是如此。也許他愚笨一些,日子就能過得更加幸福快樂。這樣他就能被母親講述的美好回憶糊弄住,以為當年的一切都是美好的,如同那張照片里展示的美好幸福。可惜事實是他第一次就從中聽出父親娶到母親的理由只是因為他是城里來的,能帶母親進城。那張照片的美好來自于母親穿到了夢寐以求的漂亮婚紗,而并非和心ai的人結婚。
如果他只是稍微愚笨一些,可能也就只是明白父母的婚姻建立在物質至上,也就不會悲哀地聯想到母親ai自己是否也是為了有利可圖。
其實這世間的ai又有幾個是純粹的?人們總喜歡說純粹的ai恨情仇,可這世界上純粹的恨數不勝數,純粹的ai寥寥無幾。夫妻情侶是這樣的,父母親人也是這樣的。無數的人將對方的溫柔錯認為ai情,也有無數的人因為只要有了名分,他們之間的一切就能歸結為ai。
可惜他太聰明了,更可惜的是那時的他終究還是個孩子。
他看透母親ai著自己并非是因為母親的天x,而是為了從他身上得到什么的本質。孩子的天真使得他以為父母理所應當ai著孩子,卻不知這樣的親子關系其實到處都是。沒有幾個人是為了ai生下孩子,倒是有不少人只是為了傳宗接代、順應主流、保證養老才生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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