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你們怎么知道的？有人通知你們了？”
“沒有，新聞上說的。”周燮的目光停留在她的鼻尖上，慢慢問：“你想要看看嗎？”
姜斐的語氣聽上去很輕松，“好啊。”
周燮把姜斐帶到了保安室，她坐在沙發(fā)上，周燮握著遙控器，回放半小時前的新聞。
新聞很短，只有姜蘭越躺在擔架上被推進的模糊鏡頭被不斷地播放。
主治醫(yī)生采訪說，他死不了，但或許有永遠醒不來的可能。
姜斐在小學還沒有畢業(yè)的時候，對這個世界還抱著不切實際的美好幻想，她期待過姜蘭越無數(shù)種死亡的方式，車禍，疾病，或是像她的母親一樣，自殺。
可惜他一直健康地活著。
直到昨天，他喝多了，下樓時滾了下去，頭撞在臺階上。
滾在臺階堅硬的棱角上很疼。
姜斐七八歲的時候也被他一腳踹下去過。
“咚咚咚……”
保安室外，工友敲敲窗戶。
兩人扭頭，那人道：“盒飯來了，吃飯不？”
周燮不回答，只是垂頭看著姜斐。
她一把拿過他手裏的遙控器，“啪”地關(guān)掉電視機，露出一個笑容，“走啊，吃飯去，我好餓。”
這是頭一次，姜斐吃掉了盒飯裏的每一道菜和每一粒米。
她擦了擦嘴，抬頭問：“還有啤酒嗎？”
“沒了。”工友笑了，“還想喝？”
“嗯，明天再買兩箱，行嗎？我出錢。”
大家一靜，互相看看，然后其中一個人說：“明天我們就走了，負責人說這個項目先停一停，等分公司老板從薊城回來再說。”
姜斐把頭低下來，很久之后，才“嗯”了一聲。
晚飯很快結(jié)束。
大家的心情都算不上好，這年頭，工作不好找，每一分錢都是汗水換來的，都要用來精打細算地養(yǎng)家。
眾人無意閑聊，姜斐也早早回了房間內(nèi)。
她換睡衣，周燮在門外沈默地等著。
姜斐躺在床上，給小瓏回覆了一條消息。
【我看到新聞了。】
然后，她關(guān)了機，把小巧的白色手機放在枕邊。
周燮的鞋踩在地上，啪嗒啪嗒地，他刷牙，洗臉，然后光著腳，踏上地鋪。
他的腳掌和他的手掌一樣。
黑，很大，粗糙，有些瘦骨嶙峋的味道。
姜斐斂目安靜了一會兒，抬起頭，看見周燮站在自己的面前。
一動不動，就這么瞧著自己，似乎有話要說。
他擋住了大半光線，陰影落在墻上，就在她的身后。
姜斐和他對視稍許，道：“那我關(guān)燈了？”
“……嗯。”
周燮慢慢地點頭，卻在姜斐的手觸碰在開關(guān)的那一瞬間，忽然抬起胳膊。
姜斐停下來。
看著他問自己：“阿斐，你是不是要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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