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握手言和（1 / 3）

握手言和

莫彥斌說完的時候，整個人像一只洩?dú)獾钠で颍e手投足間傳遞無力和衰退的氣息。

荊梅自始至終保持沈默，不打斷，也不否認(rèn)莫彥斌說的話。

蔣曼一句話將置身事外的荊梅拉進(jìn)會談之中：“阿梅，你老公說的沒錯吧？”

所有人投來灼灼期待的目光，無聲的壓迫感讓荊梅放棄沈默的保護(hù)色，輕聲說：“他說的沒錯。”

揭露真相的過程中，荊梅都不曾窺探陳家人一眼，好像他們是看一眼就會讓人石化的妖魔。

張康華炯炯有神的眼珠子轉(zhuǎn)轉(zhuǎn)，發(fā)問：“既然莫兄說的都是實(shí)情，那么你也承認(rèn)荊兄的離世，莫兄也的確沒責(zé)任，對嗎？”

“在法律上，他確實(shí)沒有責(zé)任。”荊梅凄然閉眼回答，“可是，你們誰能否認(rèn)，他對于這件事就真的一點(diǎn)瓜葛都沒有嗎？不管怎么說，我哥因?yàn)樗鸟{駛而沒有的……”

宋敬華將一縷碎發(fā)別到耳后，柔聲說：“姐，你聽我說一句，你丈夫是陳軍撞的沒錯，但這主觀上也不是他的錯，當(dāng)時紅燈沒有及時出現(xiàn)，再加上他也是為了自己的老婆爭分奪秒，事出有因，你也要體諒一下。”

張康華接過話茬聲援道：“你不妨換個角度想想，如果你的家人孩子遇到緊急情況，你又會怎么做呢？”

莫彥斌臉上浮現(xiàn)出痛苦的表情：“那還能怎么樣，人命關(guān)天，而且路上也沒紅燈，是我也會開過去。當(dāng)然，我會在意路況。”

丈夫的回答于荊梅而言無異于胳膊肘往外拐，大顆眼淚眼中接連落下，任憑她心痛如刀絞，也說不上一句話。

胡遠(yuǎn)衡打算讓荊梅先調(diào)整情緒緩一緩，把話題拋給陳軍：“陳兄，你對于這件事有什么感受呢？”

“后悔，害怕，提心吊膽。”陳軍攤手抹了額頭，渾身僵直，“如果我當(dāng)時慢點(diǎn)發(fā)車，荊松父子就不會遭到飛來橫禍，我也不會因?yàn)楸池?fù)一條人命而日夜承受無法放下的負(fù)擔(dān)。很多時候在深夜的睡夢中，我會夢見荊松渾身纏滿繃帶，插著管子突然出現(xiàn)在面前，那正是他生命最后時刻的模樣。每次夢見他，我都會從夢中驚醒，心臟跳個不停，幾乎要沖破我的胸膛。”

決堤的淚水漫過陳軍垮塌的臉龐：“我真的對不住荊松啊！一條活生生的人命就在我的手裏沒了！東京奧運(yùn)會那陣子，只要我的家人看到有荊逾參加的比賽直播，我們都會立刻切換頻道，就是因?yàn)槲覀冃牡子兄钌畹呢?fù)罪感，自覺無顏面對荊家人！”

周玲芳挽起陳軍的手臂，將頭靠在一起，用不成語調(diào)的聲音說：“我們獲知荊松離世的消息時，全都非常難過，我也一直抱怨，為什么非要趕在那個時刻才會生孩子，假如稍微錯開一點(diǎn)，就不會攤上這件事了啊。”

“不，不要這樣想！”陳軍捧起周玲芳的臉，淚沒入他粗糙的手指間，“生孩子這事誰也說不準(zhǔn)，這不是你的問題。反而是我，假如老老實(shí)實(shí)等綠燈再次亮起，我們今天何必淪落到此番境地！”

夫妻二人互相安慰的模樣令眾人無不動容，胡遠(yuǎn)衡想起剛剛莫彥斌描述的場景，問：“荊梅說，如果荊松有個三長兩短，就讓你……”胡遠(yuǎn)衡收回險些說出的“陪葬”二字簡單帶過，“這話對你的打擊也挺大吧？”

陳軍吸鼻子說：“是啊，都說善有善報，惡有惡報。我當(dāng)時看荊松還能說幾句話，就以為能化險為夷，誰成想他竟然走了，我就想起他老婆對我罵的那番話，心裏那叫一個怕啊，真是吃飯怕噎死，喝水怕嗆死，走路怕摔死，有時候我真想一死了之，可是一想到家裏的兩個孩子，我還是沒用勇氣，只得選擇一再堅持，走到今天。”

莫彥斌用溫柔的語氣數(shù)落荊梅：“親愛的，你瞧你說的這話，差點(diǎn)又害另一個家庭破碎，不管怎么說，他們家兩個閨女是無辜的，你怎么忍心讓她們受罪呢？”

荊梅的臉上流轉(zhuǎn)出第一抹歉意：“我當(dāng)時只是太激動，說了一句氣話，真的沒有要咒他們一家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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