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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徒（1 / 3）

信徒

宋舟后背狠狠撞靠在門上，身體無意識下滑，跪坐到地上，拿刀的手無力垂下，裁紙刀掉落到地面，發(fā)出“叮”地一聲，很輕微，但門外的陳孚捕捉到了，攥緊的手終于稍稍松動。

許久，門內(nèi)傳來宋舟壓抑的哭泣聲，陳孚從楞怔中回神，大腦冷靜下來，他蹲下去，輕輕敲了敲房門，語氣極盡溫柔。

“宋舟，瞞著你去找宋如云簽協(xié)議是我不對，你再生氣也不要傷害自己……那份協(xié)議不是什么……賣身契，我從來沒有這么想過，我只是想把問題解決，讓你能夠安心跟我在一起，不用再提心吊膽，不用再郁郁寡歡。”

“我……”

門內(nèi)突然傳出響動，陳孚連忙噤聲，細(xì)聽一會，宋舟好似起身走遠(yuǎn)了，他抓住門把手?jǐn)Q了幾下，門從裏面被反鎖，打不開。

“宋舟，你把門打開！”陳孚在門外著急大喊。

裏面很安靜，宋舟既沒有哭泣，也沒有再走動，像突然消失了一般毫無動靜。

陳孚猜不到她會在房間裏做什么，那柄鋒利的裁紙刀在他腦海裏閃著寒光，雪白脆弱的肌膚上那一絲緩慢滲出的鮮血讓他全身血液一點點冷卻，像冰水從頭頂澆下，又很快沸起來，像腳下燃著火堆。

他從未受過這樣的煎熬，時間一分一秒流逝，他的呼吸也在一分一秒中變得艱難。

“我那時候差點就決定自鯊了……”

“差點就決定自鯊了……”

“決定自鯊……”

“自鯊……”

宋舟曾經(jīng)娓娓傾訴的心事突然無比清晰地跳出來，像一句咒語，繞在他耳邊喋喋不休，連綿不絕。

陳孚仿佛已經(jīng)看見躺在血泊中無知無覺的宋舟，他全身血液驟冷，大腦卻開始發(fā)熱膨脹，嗡鳴聲響成一線，什么也聽不見，眼前漸漸彌漫一片血紅。

三分鐘，五分鐘，他分不清時間到底過去了多久，他開始猛烈拍門，他必須立刻見到她。

平時隨便開關(guān)的門此刻像一座沈默的大山，橫亙在他眼前，像要將他們從此生死隔絕。

他憤而用力，一拳一拳擂下去，門板震得砰砰跳，最后一絲理智抽離而去，恐慌突破峰值，他退后兩步，抬腳朝門鎖旁邊奮力踹去。

“砰”地一聲巨響，門應(yīng)聲而開，女人尖銳的慘叫聲幾乎同一時間傳來。

陳孚還未站定，就看見門內(nèi)宋舟朝后摔飛出去，倒在地上一動不動。

“宋舟！”

他瘋了一般沖過去，不留神腳下被倒地的行李箱絆倒，踉蹌著猛地朝宋舟撲下去。

右手下意識往她身旁的地面一撐，“咔”地一聲輕響，肩肘處傳來一陣劇痛，他禁不住輕哼一聲，低頭閉眼，挨過一秒，迅速爬上前去看宋舟。

鼻孔流出的鮮血蜿蜒漫布蒼白的面頰和脖頸，前額鼓起一個巨大的包，透著紫紅，肉眼可見還在膨脹。

“宋舟！”

陳孚輕輕喚了一聲，宋舟唇眼緊閉，毫無知覺。

他不再猶豫，立刻便想把她抱起來送醫(yī)院，轉(zhuǎn)念一想又停下動作，回身找到手機(jī)撥打120。

十分鐘后，120救護(hù)員上門，準(zhǔn)備把宋舟轉(zhuǎn)移到救護(hù)車上，陳孚拿上手機(jī)和證件就要跟出去，一名救護(hù)員提醒道：“先生，您先穿件衣服吧。”

陳孚這才意識到自己還光著上身，他回房拿衣服，一眼看見衣帽間梳妝臺上放著的羊脂玉鐲、戒指和一張銀行卡。

他抬手想去拿戒指，肩肘處的劇痛讓他“嘶”地一聲倒抽冷氣。

轉(zhuǎn)頭一看，肩肘脫落，像是脫臼。

他咬牙穿好衣服，拿上外套，手鐲和戒指都收進(jìn)外套口袋。

病房裏安靜得只剩下宋舟淺淺的呼吸聲，陳孚右手打著石膏板吊在胸前，屏氣凝神，坐在一旁猶如一座雕塑。

時間靜止，他的思緒也如止水。

明明這個時候他們應(yīng)該在民政局領(lǐng)證，現(xiàn)在卻雙雙進(jìn)了醫(yī)院。

事情怎么就突然變成了這樣。

宋舟額頭腫起來的包擦了藥水，鼻血已經(jīng)止住，脖頸上的傷口清理后貼上了創(chuàng)可貼，左手背上插針吊著藥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