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的脂月趕緊將油紙傘撐上，低聲嘀咕：“怎么能這樣把姑娘晾在一邊呢？要落雨了。”
“想來王爺這頭疾突發，宜姑姑一時心急，此處是王府，月兒切勿亂說話。”
脂月噤聲。
突然，一團黑不溜秋的東西從門縫竄出來，徑直撲到她腳下。后面跟著的侍女嚇得臉都白了，伸手去抱：“夜尾，快回來！”
似乎是故意撲過來，夜尾蹬著四條腿扒到蘇暮莞裙下，便死活不動了。
蘇暮莞蹲下身子一伸手，就跳到懷中。
“這是……殿下的——”侍女見夜尾溫順，止住話。
“夜尾還認得我。”蘇暮莞垂眸看著懷裏毛絨絨一團，笑出聲來。
嬤嬤推門迎她：“讓姑娘久等了，殿下有請。”
侍女伸手來接夜尾，奈何它一頭埋在她懷裏，不肯搭理旁人。
蘇暮莞抱著它進去，正看到晉王坐在棋盤前，由宜姑姑敲打穴位，臉色略白。
“民女拜見晉王殿下。”
見她抱著夜尾，章相宜手上動作一頓，“哎呀，我一時心急，竟讓蘇姑娘在外面站著了。”
林云疏抬眸，微正身子，招呼道：“蘇姑娘不必拘禮，快過來坐坐。”
一眼看到那團黑毛球，故意擰眉：“這個沒良心的，見到美人兒就不要本王了。”
似乎聽到主人喚它，夜尾突地一跳，入了他的懷，用爪子蹭衣袖。
“謝殿下。”蘇暮莞福禮。
走到棋盤前，她斂眉頷首，端坐如儀，不過略微瞥一眼，便知先前晉王正在與自己對弈，此時局面已是難分勝負，但黑子明顯勝半子。
她本愛下棋，免不了在心中覆盤思索，一時忘了身在何處。
見她目光落在殘局上，林云疏問：“蘇姑娘與本王來一局如何？”
蘇暮莞心底剎那一跳，她雙手搭在膝上，有些不知所措。
雖想對弈一局，可他畢竟是晉王，兩人身份有如云泥之別。
輸贏皆不痛快，還不如不下。
“人家小姑娘剛來，你就要下棋，也不怕嚇壞她。”章相宜睇了林云疏一眼。
林云疏摸了摸鼻尖，確實是自己犯了糊涂。
他本是想與蘇暮莞親近些，才隨意邀請她對弈，打破尷尬的局面，一時忘了自己的身份給她造成的壓力。
章相宜又道：“殿下前日不是說甚是回味龍井的余香嗎？蘇姑娘今日就給你送來，還真是心有靈犀。”
知她仗義解難，蘇暮莞心生感激，倒也未曾細想“心有靈犀”四個字其實用得不妥，連忙讓脂月將禮呈過去。
林云疏看向蘇暮莞，“本王是個茶癡，蘇姑娘有心了。”
須臾，章相宜拿著禮品，帶上嬤嬤告退，只留下一個侍女和脂月在遠處侍奉。
一時滿室靜謐，蘇暮莞再度陷入窘迫不安。
本想送了禮就離開，可看眼前的情形，晉王似乎有心留她。
回憶上一次相處，并無不妥之處。她對晉王心生敬意，而晉王待她有禮有節，按道理本無需這般小心翼翼，可不知何故，一對上那雙桃花眸，她心裏就漏了一拍。
她垂眸看著棋盤，小臉像苦瓜，含著一絲無措。
“這局棋，誰贏了？”林云疏噙著一抹笑，聲音溫和。
驀地一問，蘇暮莞回應：“都是殿下執棋，哪有輸贏？”
聞此，林云疏啞然。
又是他唐突了。
本就是與自己對弈，卻問她誰贏了，叫她如何答？
其實他多少藏著私心，想憑男兒之身博得蘇暮莞好感，心便急了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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