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雨中張鼓峰

7月下旬的東北各地陸續(xù)進入雨季，吉林省huichun市東南角的敬信鎮(zhèn)連日來陰雨連綿，圖門江水暴漲、臨時搶修的戰(zhàn)備道路、戰(zhàn)壕、掩體、工事多處損毀讓駐守在俄滿邊境線上的滿洲皇協(xié)軍邊境守備隊叫苦不迭。

“大隊長，這雨沒完沒了的下，上山的路都給沖斷了，輜重隊連著兩天沒上來，咱們餓著肚子泡在水里，啥時候是個頭呀？”山頭臨時搭起的帳篷門掀了起來，一個渾身淋淋的皇協(xié)軍上尉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氣急敗壞地嚷嚷道。

“是啊大哥，這鬼天氣咱們留在這有什么用？電話線斷了、糧斷了、子彈、手榴彈全受了潮，就是老毛子來了，咱們也沒法抵抗，總不能讓弟兄們跟人高馬大的俄國佬拼刺刀吧！”帳篷里斜躺在行軍床上的一個上尉跟著埋怨起來。

坐在屋里唯一一把椅子上的少校陰沉著臉訓(xùn)斥道：“瞎嚷嚷什么你們，老毛子就要發(fā)起全面進攻了，你們不好好組織防御就知道和老子過不去。老子讓你們撤你們他媽地敢嗎？老三，電話線還沒修通嗎？”罵完沖坐在彈藥箱上喝茶的一個上尉問道。

老三忙起身說：“大哥，派了一個班去巡線，到現(xiàn)在也沒回來。怕是給洪水沖下山了。不行就再派一個排回山下村里去，匯報情況順路帶些糧食回來。”

“老二，你們連派去的一個排怎么還沒回來，就這么屁大點的山，幾個來回都該夠了吧？”

躺在床上的被點名不敢怠慢忙坐起身，一腳踩在個酒壇子上，邊撥拉床邊的一堆酒壇一邊說：“大哥我也一直納悶?zāi)兀詮脑鲁踉蹅兩狭诉@陣地，各連都有失蹤的，算上我的排、老三連里的班，怎么也有五六十了吧？彈藥也莫名其妙的丟失，連機槍、擲彈筒都丟，明明放在床頭的，一覺醒來就沒了，你說怪不怪，不會是老毛子鉆進來了吧？”

“別他娘竟瞎胡扯，老毛子都在張鼓峰、沙草峰上修工事呢，他們那笨狗熊樣躲在哪都能被發(fā)現(xiàn)。我看這些個失蹤的八成受不了苦，攜槍潛逃了。你們幾個沒事別往我這鉆，現(xiàn)在不比平時，都上點心把你們的連隊抓起來，好好守陣地。”少校大隊長叮囑著。

“操他娘的老毛子哪根筋不對了，偏偏在這個季節(jié)出兵搗亂，又不大打，咱這都退到了圖門江西岸，東岸都給了他還想咋地，難不成要拿了滿洲國去。皇軍口口聲聲日滿一體、絕不丟失滿洲一寸土地，可就是不出兵，害的咱們不得消停。”老二一腳踹碎一個在地上瞎轉(zhuǎn)悠的壇子罵起來。

老三繼續(xù)喝著茶分析道：“上邊敵情通報上說的清楚，俄國老毛子派出部隊進入了有爭議的張鼓峰地區(qū)建立哨所修筑防御工事，關(guān)東軍命令咱們靠前警戒監(jiān)視，但不許貿(mào)然進攻。我看八成打不起來，一準(zhǔn)會談判解決。”

剛進來的上尉脫掉濕上衣找了條破毛巾擦著臉和胳膊附和著說：“我看也是，關(guān)東軍大軍都他娘調(diào)到關(guān)內(nèi)去了，有的師團才剩下兩三千人，彈藥儲備也很緊張。要不組建新的師團就憑咱們這些守備隊肯定趕不走老毛著嗎，沒有三五個月不可能發(fā)動進攻。”

躺在帳篷另一張行軍床上的少校扔掉手里的煙屁股坐起身來說：“我看沒那么簡單，占了張鼓峰就算了唄，畢竟那里是爭議區(qū)，誰也不知那里是誰家的。可得寸進尺又占了沙草峰，這就不一樣了，那里可是條約里認定屬于咱們的。估計皇軍咽不下這口氣，肯定會給老毛子一點顏色。咱們很可能也會配合進攻，那時候咱們立功升官的機會就來了！”

老三一口茶嗆進了氣管，劇烈地咳嗽了半天才回過起來說：“老五你就別做夢了，還升官立功呢，不把命交代到對面就阿彌陀佛了。我可見過老毛子的演習(xí)，媽呀，黑麻麻地坦克、裝甲車開過來震天動地、炮彈、子彈密得插不進去一根針，天上的飛機一波一波的下餃子一樣的扔炸彈。別說咱們就是皇軍上去也是送死。”

“三哥你不懂，老毛子那些玩意都是嚇唬人的，一到晚上屁用不頂。飛機能飛嗎？坦克直接就開河里去了，大炮弄不好就炸了自己弟兄。皇軍可是最擅長夜襲、包抄、近戰(zhàn)拼刺刀了，我估計皇軍肯定要反擊，咱們肯定有機會參戰(zhàn)。”老五最年輕，官職卻不，說起來一套一套的。

坐在床邊忙著換濕褲子的上尉一邊扎腰帶一邊說：“老五讀過皇軍的士官學(xué)校，看事情準(zhǔn)，興許真的會打起來，咱們是得做好準(zhǔn)備。不過老五你也別太拼命，干啥悠著點，戰(zhàn)場上從來都是刀槍無眼，死的都是膽大的，傷的都是玩命的。咱們不求榮華富貴，亂世里平平安安就是福，跟著東北軍、義勇軍、山林隊、討伐隊、警備隊轉(zhuǎn)到現(xiàn)在我算看透了，活著比他娘什么都強！”“八嘎，王桑，你的良心大大的壞了。”隨著話音門簾一挑，一個皇協(xié)軍上校軍銜、渾身濕透、留著仁丹胡子、滿臉橫肉的矮胖子手里拎著東洋軍刀、邁動著羅圈腿、拖著沾滿泥漿的軍靴走進帳篷，怒氣沖沖地看著老四。

眾人一驚，來人是琿春邊境守備隊顧問松本康夫，一直呆在山下指揮部里沒跟部隊上山，怎么偏偏這時候上來了。這顧問官可是擁有生殺奪命大權(quán)的屋里在座的誰都惹不起，大隊長連忙迎上去立正敬禮，驚慌失措下老四顧不得系褲子，隨著老大、老五等人立正敬禮，借老大的肥大軍褲堆在腳面上，露出一條女人穿的花褲衩。氣的松本拽出半截軍刀。

老大連忙上前躬身說：“松本太君請息怒，王連長喝多了，說的是醉話。他在樺甸、和龍、敦化跟紅胡子多次交戰(zhàn)，數(shù)次負傷，為皇軍立過大功，請?zhí)H罪。”

“醉話？醉話才是心里最想說的話。我看你們都有這樣的想法，作戰(zhàn)不肯出力，管理松散，你們看看堂堂大隊部被你們搞成了什么樣子，酒館？垃圾堆？大敵當(dāng)前、危機四伏，你們卻在這里醉死夢生、不思進取、毫無斗志，實在是有負皇軍的信任，帝國的栽培。”

老五平時比較得松本賞識，跟老四關(guān)系不錯，忙立正鞠躬“顧問先生教訓(xùn)的是，這不陰雨連綿，工事、道路損壞、通訊中斷、彈藥受潮、糧食斷絕，大家心里著急，不知道該怎么辦這才聚在一起商量對策呢。現(xiàn)在好了，顧問先生來了，我們就找到主心骨了，請松本太君指示。”

果然成功轉(zhuǎn)移了松本的注意力“指揮部兩天了無法與你們?nèi)〉寐?lián)系，很著急，昨天派了一個通訊班上來音信全無，關(guān)東軍又有了新的作戰(zhàn)部署，必須立即通知你們，沒辦法我只好親自來了，沒想到你們?nèi)绱怂尚浮！?

幾個人連忙躬身“嗨依！”表示歉意。

厭惡地掃了一眼幾個畢恭畢敬的部下，想到還要用這些人為帝國出力，松本緩和了態(tài)度指了指堆著許多地圖文件彈藥箱壘成的臨時桌子“過來吧。”

老五連忙緊跑幾步，把吊著的馬燈撥亮，拉過僅有的一把椅子請松本坐下。又遞過一條毛巾請他擦臉。松本接過毛巾滿手滑膩、聞到一股餿味，隨手扔到桌上。

見幾人聚攏過來，咳嗽一聲說：“諸君，六月底對面的蘇俄人利用我軍主力南下發(fā)動武漢戰(zhàn)役的時機，派出部隊占領(lǐng)了存在爭議的張鼓峰地區(qū)，大本營為了避免陷入兩面作戰(zhàn)的不利局面，抱著最大的誠意，用最大的耐心希望和平解決邊界爭端，克制著沒有發(fā)動反攻。

然而七月中旬以來，他們以為我們軟弱可欺，接連占領(lǐng)了我們管轄的沙草峰、將軍峰等江東岸的所有高地，這種**裸的侵略是對帝國的侮辱、對皇軍的蔑視，俄軍占據(jù)張鼓峰等于擁有了可以控制朝鮮和滿洲的戰(zhàn)略要地，將對滿洲和朝鮮構(gòu)成重大威脅。大本營決定采取強硬措施，武力驅(qū)逐侵入我國領(lǐng)土的蘇俄軍隊。徹底打消蘇俄對我大日本帝國的輕視傲慢之心，破除他牽制我軍支援支那政府的圖謀。

鑒于滿洲兵力有限，防守任務(wù)沉重，決定攻擊主力為磯國昭大將的朝鮮方面軍下屬的尾高龜藏中將的第十九師團，關(guān)東軍則在其他滿俄邊境地區(qū)做好應(yīng)對戰(zhàn)爭擴大的準(zhǔn)備。我們邊境守備隊將擔(dān)負側(cè)面牽制進攻的準(zhǔn)備。諸位請看。”說著指向一萬分之一的邊境地圖。

“張鼓峰位于朝鮮、蘇俄和滿洲三國交界處，左側(cè)與俄羅斯的包德哥爾邦亞鎮(zhèn)陸路相接，右側(cè)與朝鮮的豆?jié)M港隔江相望，從朝鮮羅津至吉林琿春的鐵路也從山下經(jīng)過，戰(zhàn)略地位很重要。但由于地形的限制西有圖門江、東是長湖，狹長的陸地上只有幾處高地，缺乏縱深并不適合大兵團作戰(zhàn)。

尾藏中將和北野憲造少將決定調(diào)動75聯(lián)隊從南面渡過圖門江北上進入防川村，自南向北正面橫掃這一區(qū)域的蘇俄占領(lǐng)軍，我們守備隊1、2、3大隊近千人將從這里自西向東渡過圖門江，占領(lǐng)洋館坪，自北向南封鎖沙草峰至長湖北口之間的出口，消滅逃竄之?dāng)场⒆钃籼K俄援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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