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廷燁長到這么大,還從未被旁人家的小娃娃如此親近過,當下便有些手足無措。
好在長柏及時解救了他,將小弟弟一把抱了起來:“陽哥兒想學武做什么?好方便你上房揭瓦?”
小家伙在第一次見面且他十分有好感的大哥哥面前,被親哥揭了老底兒,和只炸了毛的小奶貓似的,操著一口軟乎乎的小奶音假裝自己很兇的樣子:“二哥哥最壞了!陽哥兒才沒有上房揭瓦!”
長柏“呵呵”笑了兩聲,毫不留情地戳穿了小家伙的垂死掙扎:“那,是誰前些日子往四姐姐的抽屜了放了癩□□?又是誰爬到樹上去下不來,最后在書上大哭大鬧叫母親來救你?還有啊,就昨日吧?是哪只旱鴨子非要學什么‘凌波微步’,結果‘凌波微步’沒學會,反而‘噗通’沈下去,還是五姐姐下水救了你?”
他越說,小長櫟的臉就越紅,最后干脆拿一雙小肉爪子捂住了臉,雙腿在長柏身上蹬了兩下,順利從哥哥身上下來,一溜煙跑走了。
顧廷燁聽完,也是忍俊不禁:“你家陽哥兒……這么活潑啊!倒很有我年少時的風采!”
長柏瞥了他一眼:“仲懷你也是中了舉的人了,可別來了我家,反而和陽哥兒一個小娃娃玩兒到一處去,耽誤了課業!”
顧廷燁不耐煩地擺擺手:“知道了知道了。你可比莊學究還像個老學究,不怪你娘說她生了個兒子像爹!”
長柏倒第一次聽到這個說法,有些詫異:“誰同你說得閑話?”
顧廷燁尷尬地“嘿嘿”兩聲,學了小長櫟,一溜煙就沒影兒了。
至于這話嘛,自然是從他大嫂嫂那裏聽說的了。
他大嫂嫂同王大娘子關系甚好,兩人雖隔著十歲,卻處成了好姐妹似的。再加上那位交游廣闊的徐大娘子,三個人常常聚在一處或是打牌、或是閑聊。閨蜜夜話,自然難免會提起些有的沒的的了。
酒飽飯足,敘舊也算敘完了,備得禮也都送了出去,顧廷燁便告辭回了寧遠侯府。
至于另外準備給某個小姑娘送的禮嘛,現在人多眼雜,不適合單獨送她旁的,免得壞了她的名聲。反正之后的日子,知道科考之前,他與她日日都要一起上課,不愁沒有機會。
第二日的課上,莊學究背過身子,在那裏掉書袋子的時候,顧廷燁隱約看到一個小小的身影鬼鬼祟祟地溜了進來。
這動作,看起來嫻熟得很,應該是做過很多次這樣“偷雞摸狗”的勾當了。且步履輕盈得很,柔韌性也不錯。不怪人家想習武,若是真能吃得了苦,倒確實是個習武的好苗子。
此時,小家伙也發現顧廷燁正盯著他看,便將指頭擺在嘴巴前面,作出一個“噤聲”的動作。顧廷燁笑了笑,回給他一個同樣的動作,示意對方自己并無意揭穿他。小家伙這便放心地趁著其他人認真讀書的空檔,偷偷摸摸鉆到了顧廷燁的桌子底下。
顧廷燁有些好奇,這小人兒到底想干嘛,便也隨著他胡鬧。
卻見陽哥兒在他的桌子底下等待了許久,終于逮住個墨蘭發呆看向窗外的空檔,偷偷摸摸將一只有兩個拇指大小的蟑螂,丟在了墨蘭桌子上。又飛速鉆到了顧廷燁的桌子底下,好像無事發生的樣子。
顧廷燁險些被自己的口水嗆死,干咳了好幾聲。
墨蘭聽到動靜,下意識就往他這邊看過來。
等顧廷燁好不容易平覆下來,她便低頭去看自己的書本。
隨后——
“啊——”
一聲驚恐的尖叫將書塾中所有人的註意力都吸引了過去。也包括莊學究。“陽哥兒這臭小子又來搗亂了?躲哪兒去了?快給我出來!給你四姐姐道歉!”
陽哥兒才不會坐以待斃呢!
從顧廷燁的桌子下面鉆出來之后,他對著墨蘭得意地做了個鬼臉,又和個小炮仗似的跑走了。
墨蘭一邊往旁邊躲,一邊抹眼淚。
她同母所出的長楓趕忙上前去,抄起墨蘭的書本,將那蟑螂的尸體丟到了窗外。長柏則是相當嫻熟地將自己的書拿了過來:“四妹妹嫌棄這本書的話,二哥哥這本給你吧!快別哭了!仔細哭多了傷眼睛!”
這熟練勁兒,說是這場景第一次發生,顧廷燁都不相信。
想當年,這位四姑娘,可是把兩個妹妹擠兌得沒地方站。現如今,卻是被個五歲的小娃娃給治得死死的。真是一物降一物啊!
晚間,被林噙霜和墨蘭一頓哭訴攪擾得頭痛不已的盛纮擰著眉頭來到了葳蕤軒。“夫人吶……”
王若弗便殷勤的給他呈上了一碟子點心:“主君快嘗嘗!這是衛小娘最新制出來的鮮花餅。外面的冰皮酥到掉渣,裏面的餡兒是用鮮花做的,吃著甜而不膩,唇齒留香。保管主君吃了一個還想吃!”
衛小娘的手藝,盛纮是知道的。連帶著她生的女兒明蘭,都是個心靈手巧的。
口腹之欲讓他將原本來的目的暫時遺忘了,品嘗起這鮮花餅來。到果真如王若弗所說,唇齒留香,叫人吃了還想再吃。
一連吃了五個鮮花餅,將盤中的餅都吃空了,盛纮才意猶未盡地停下。
“夫人啊,這陽哥兒……”
王若弗又給他倒了杯茶,殷切地端到他面前,“主君喝口茶,這鮮花餅再好吃,總是甜口兒的,吃多了難免發膩。這是段姑爺特意遣人捎來的明前龍井,你瞧瞧這色澤,鮮綠漂亮,好像讓人瞧見那江南茶園似的!入口也是清甜可口,柔和清香。”
盛纮便又將那茶接過來,飲了一口之后,不禁稱讚道:“好茶!”將這茶慢悠悠喝完,他瞥了一臉諂媚地瞧著他的王若弗,感嘆說:“若非陽哥兒又闖了禍,為夫還享受不到夫人這裏的好東西呢!”
王若弗臉上的笑僵了一瞬,又干笑了兩聲,辯解了兩句:“主君這說得是哪裏的話!你是一家之主,這家裏有什么好的不緊著你啊?”
盛纮不可置否,“或許吧。這點心也吃了,茶也喝了,夫人還打算拿什么來堵我的嘴?”
王若弗被他戳中心事,難免有些尷尬。心裏暗罵:好你個老匹夫!吃了我的喝了我的,還堵不住你的嘴!下回可不拿出我的好東西來招待你了!
見王若弗無言以對,盛纮便又開口了:“既然夫人沒有后招了,那為夫就不得不提一提陽哥兒的教育問題了。我知道,陽哥兒是你偌大年紀才得的老來子,這才偏疼了些。可這慈母多敗兒的道理,你不是不懂的!長柏三歲上就啟蒙了,不管刮風下雨都非要去學堂……”
王若弗卻不喜他拿陽哥兒同長柏作比較。在她看來,每個孩子都是獨一無第二的,沒得老拿一個孩子去和另一個孩子比。不但起不到什么作用,還容易讓孩子們之間平白生出隔閡來。當即反駁道:“我也說了,叫陽哥兒也去學堂讀書的,是主君你不讓。現在又覺得陽哥兒都五歲了還沒去學堂讀書,比不得長柏聰慧了?怎得,長柏書讀得好,你便愛之若寶,陽哥兒性子活潑了些,你便棄如敝屣了?”
雖然盛纮不知道,明明他是來興師問罪的,為什么最后又變成了他去哄王若弗,但是這罪他可不能認!家裏的孩子們,他最寵的就是這一對龍鳳胎了好么!可不能由著老妻敗壞他在孩子們面前的名聲!“夫人這說得是哪裏的話?我平日裏怎么待陽哥兒月姐兒的你不是不知道的!何來的棄如敝屣之說?”
“哼,”王若弗冷哼一聲,“你怎么待陽哥兒月姐兒的,還不是為著四丫頭興師問罪來了?”
本章未完,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書友正在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