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章
他好像被她氣壞了。
胸腔的氣一直順不上, 發狠地說完那句話后便不停咳嗽，不僅喉嚨裏咳出血，就連眼睛都猩紅一片, 仿佛要流出血來。
分明勁瘦高大，猿臂蜂腰，分明一身力量感和壓迫感, 但此時此刻熾歡看著他, 卻覺得他好可憐。
背彎得似拉滿的弓, 高束的烏發凌亂散落，那雙眸子裏的紅成血，仿佛就要順著那眼尾流淌出來。
熾歡恍惚眨眼，卷睫下春雨漣漣，那青蔥玉指便無意識松了開來。
少女松了手, 幾乎是在瞬間, 空氣震蕩著發出鳴聲，鞭子被抽回，被蕭灼收到手中。
“殿下，一年前我沒死成，您不甘心，對不對？”蕭灼將那軟鞭一下下繞在手心, 扯緊, 滲出的血幾要染紅整條鞭子。
熾歡楞在原地, 待聽清蕭灼說的是什么后，她猛地搖頭, 撥浪鼓似的。
鞭子被纏緊在手上, 鮮血開始順著染紅的鞭子滴落在地。
他一步步朝她走來，身軀傾瀉的陰影一點點地籠罩她。
熾歡不懂他這話的意思, 眼眸一片梨花春雨，隨著他的逼近一點點后退：“不是的，我沒有，我只是，只是想讓你放我走……”
“你讓我走吧……”
“走？”這個字在他舌尖滾過，他細細琢磨著這個字的意思，忽而將長鞭扔至遠處，接著下一刻，他從腰間囊套裏拔出一柄短刀。
刀刃出鞘，一道冷光掠過熾歡眼眸，她下意識瞳孔驟縮。
“除非我死。”少女被他逼至床邊退無可退，將要跌在床沿時，卻被蕭灼牢牢扣住手腕。
緊接著，在少女一點點放大的瞳孔裏，他的手自少女手腕下移，順著指縫一點點深入指間，掰開了她緊握的五指，將刀柄遞到她手中，收攏五指。
刀柄冰冷的質感自手心蔓延，熾歡猛地睜大了眼，難以置信地看他。
蕭灼依舊沒什么表情，只眼睛發紅地看她，他幾乎是握著她的手抬高，一寸寸移到他胸膛。
當刀尖抵著男人胸膛時，熾歡的表情極度驚恐，小臉被嚇得慘白。
“來，殿下，殺了我。”蕭灼一手握著她的手抵在胸膛，一手輕柔地放在她后背，緩緩拍著。
“殿下……殺了我。”他靠在她耳邊輕柔呢喃，依舊溫柔地撫摸她的背，像是在安撫她，但他握著少女手背的手卻緩緩用力。
刀尖逐漸沒入男人胸膛，當鮮紅順著刀刃流出時，當粘膩的血滲入她指縫時，當她無論怎么用力都掙脫不了，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握著刀刺入他胸膛時，熾歡開始尖銳地大叫。
“不，不要！”
“我沒想殺你的！真的，我沒想殺你的……我不想你死，野奴……”
“我知道我對你很壞，但我真的沒想殺你……”
刀刃沒有再往下刺，鮮血卻還在往下流。
蕭灼唇角勾了個弧度，原本淡了的唇色因著鮮血有些紅了，他的手緩緩上移，揉了揉她的頭，側臉貼著她額角。
“殿下，您可以殺了我，但要我放您走……”
“不能了……”
蕭灼握著少女的手，將刀刃一寸寸拔出。
刀刃拔出的時候，熾歡甚至聽到了鮮血涌出的咕嚕聲。
熾歡眼睛睜大著，睫毛被眼淚粘濕，都黏成一束一束，雪白的臉上映著水光，像是清晨桃花瓣上的露珠。
“蘇熾歡說過的，蘇熾歡只愛蕭灼，可一年前您又告訴我，您在騙我，說蘇熾歡……不愛蕭灼，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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