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你,真的謝謝你?!睏顣愿屑さ幕仡^看著姜梅梅,幾乎就是臉貼著臉了。現在,他們離得如此之近,讓楊曉突然有些恍惚?;叵朊刻煸趫笊缟习?,同事之間的相互猜疑,相互擠壓,還有男女之間表面上的那些虛假的寒暄以及難以逾越的距離,在此刻都成了真正的泡影。剛才,自己在昏迷狀態中的幻象,也證實了自己和姜梅梅的心態。在一個山清水秀的地方,有一個不大的小院子,有一間不大的小屋,在院子裏種上自己喜歡吃的、不會添加任何化學藥劑或者轉基因的蔬菜和糧食,然后把小屋收拾得干干凈凈、暖暖和和的……對了,再有一個乖巧的女兒,生活就會再美好不過的了!“女兒”?自己怎么會想到女兒?幻夢中,怎么會有小燕的身影?為什么自己那晚第一次見到小燕就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這是為什么呢?對了,小燕不是被殘忍的砍去了頭顱嗎?她的身影又為何出現在這個村子?現在,“斷頭狼男孩兒”也出現在這裏?是巧合?還是……想到這裏,楊曉不敢再想下去了,只是有種不寒而栗之感襲上心頭。
“不行,我們得出去,不能在這裏坐以待斃!”楊曉一起身,就把電視箱子給頂翻了。
“啊?周哥啊,不要,太可怕啦!”姜梅梅也跟著爬將起來,一下子就退到了墻角。
“可怕?如果他沖進來,對著紙箱子就是一刀,我們不就成‘糖葫蘆’了么?然后,他把咱倆兒剁吧剁吧,切吧切吧,都扔鍋裏燉上咋辦?那才可怕呢!”楊曉看著姜梅梅手足無措的樣子,咧嘴笑了笑。他知道,現在,只能靠自己。還有,很多事情,自己還不能急于去下結論。再說,他有把握對付一個二十左右歲的孩子。
“笑?都這個時候了你還笑?”姜梅梅終于平靜下來了,湊到了楊曉的身邊。
楊曉環視了一下屋內后,看著地面的灰塵和亂七八糟的破爛,他突然問道:“姜梅梅,你怕老鼠么?”
“老鼠?在哪裏?我最怕這東西了!”姜梅梅緊張的抓住了楊曉的胳膊。
楊曉沒說什么,只是抽出姜梅梅懷裏的胳膊,在屋子裏四處尋覓,最后找到一個破舊的木椅子,用腳瞪著一邊,用力拽下來一個木腿,拿在手裏,心裏馬上就踏實多了。楊曉在想,剛才姜梅梅好像還有什么事情瞞著他,自己沖進屋內,曾經大喊她的名字,她難道沒聽見么?還有,自己曾經踹開西屋的門,看到幾只老鼠在雜貨堆裏亂串,若是姜梅梅真的懼怕老鼠的話,怎么會躲藏在裏面不出來呢?這樣太不符合常理了?,F在,只能用姜梅梅當時被嚇傻了來做解釋了。可是,現在她看的樣子一點都不傻??!
“我們現在該怎么辦?”姜梅梅看著楊曉手裏的椅子木腿,眼裏閃現出了一絲光亮。
“這光天化日的,怕什么?我們這就出去,主動出擊,沒看過電視機《亮劍》嗎?狹路相逢勇者勝!”楊曉提高了嗓門,他也是給自己壯膽。
“可是、可是,假如我們躲在暗處,襲擊他,勝算不是更高嗎?”姜梅梅諾諾的說。
“躲在暗處?”楊曉的臉一熱,他本想在美女面前顯示一下自己的男人氣概,沒想到被姜梅梅一語道破。不免有些尷尬,其實他跟姜梅梅想的一樣,也想搞個突然襲擊。
“是呀,如果他現在推門進屋,想把你放鍋裏燉上,卻看不到你躺在地上。一定會在屋子裏找,等他走進西屋,你就冷不丁沖上去給他一下,不就把問題解決了么?”
這姜梅梅說的還真準,楊曉剛想說什么,就聽到外屋傳來了開門的聲音。楊曉忙拉著姜梅梅一側身,躲在了門垛旁。透過門上的玻璃窗向外看去。
屋外的空間裏涌動著很多水蒸氣,此時,外屋門被打開著,水蒸氣立時涌出了門外。瞬間,外屋裏就亮堂了許多。一個瘦高的人抱著一些劈好的木柈子走了進來,一直走到竈口旁蹲下,放下木柈子,開始往竈口內添加木柈子。
真的是韓青!
楊曉下意識的摸了摸還在隱隱作痛的后腦,心想,這混小子下手怎么這么狠?難道他沒認出自己嗎?還是他的病真的沒有好?并不像韓大林說的那樣,已經治愈了?想到這裏,楊曉又緊握了一下手裏的木腿子,他發覺自己的手心出了很多汗水。
“周哥,你現在快速打開門,對著他的腦袋猛打下去……”姜梅梅低低的聲音,在楊曉的耳邊回蕩。
楊曉沒有動作,也沒有回答她,而是繼續仔細觀察著韓青的一舉一動。
韓青已經起身走到水缸旁,取了一些水放到了旁邊的洗手盆裏,開始洗臉。他穿著一件白色的長袖襯衫和一條灰色的牛仔褲。身材比楊曉第二次見他時要高出半頭。但他的臉頰上還是顯現著幾分稚氣和無邪。楊曉依稀記得他的眼睛原來是烏黑明亮的,可現在看上去,卻增添了一些茫然和木訥。
韓青很快就洗完了臉,抖了抖雙手,他從口袋裏取出一條紅色手帕,但他并沒有用來擦臉,而是拿在手裏,仔細端詳了一小會兒,就又小心翼翼的放回到了口袋裏。
楊曉的手開始哆嗦,不,確切的說,應該是他的整個身體都在哆嗦。不是恐懼,而是憤怒!他現在很后悔,應該在韓青蹲在竈口旁添加木柈子的時候就該動手,借著木柴點著后燃燒的“劈啪”聲,猛地開門,上去給他一棒子,那樣的話就簡單多了。
剛才,楊曉看得清清楚楚,韓青手裏拿的那條紅手帕上,繡著一朵綠色的只要四個花掰的小花兒。每一朵花掰兒都如一個個鋒利的道旁,刺著楊曉的眼球。他的眼前又浮現出那個叫小燕子的024號服務員正用這條手帕擦拭額頭上汗珠的模樣兒!那晚發生的一切,楊曉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的,尤其是這個紅色的手帕,對楊曉來說印象極其深刻。難道、難道韓青也有這樣一個手帕?世界上有這么巧的事情么?那也太扯了吧?
韓青,現在被人稱作“斷頭狼男孩兒”,小燕子就是在北方雪賓館裏被人活生生的給斷了頭,她生前用過的手帕,此時就在斷頭狼男孩兒的手裏……可是,這個韓青又是如何牽扯其中的呢?他真的成了一個變態殺手?且還有戀物癖?給人斷頭后,留一樣被害人的物品,作為紀念?想到這裏,楊曉的頭皮開始發扎。
就在楊曉楞神兒的這功夫,韓青突然消失不見了。
“人呢?”楊曉心下一顫。
“在那裏,他好像在找什么呢?背對著咱們,你現在該出手了!沖出去,用棍子朝他后腦猛砸下去!”姜梅梅翹著腳,低著眉頭說。
楊曉也垂下眼簾看去,看到韓青正蹲在櫥柜前,翻找著什么。他的后腰處,果然別著一把尖刀。
此時,正如姜梅梅所說,是楊曉出手的最好時機,可是,楊曉突然間猶豫了。他沒有做任何動作,而是繼續靜靜的看著韓青。他真的不忍心向一個孩子下手,如果自己真如姜梅梅說的那樣,舉著木棍全力砸向韓青,那樣的話,韓青會被砸得腦漿迸裂。反過來想想,楊曉突然覺得姜梅梅的心倒是挺狠的。
此時,韓青已經起身,拿出了一個扣著蓋子的小盆兒放到了鍋臺上,然后從口袋裏拿出了香煙,點著了,斜靠在了外屋門框上,邊吸煙,邊思考著什么??此臉幼?,仿佛一下子成熟了許多。突然,他的眼睛一亮,死死地向西屋這邊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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