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檢查？一點發病的跡象都沒有，能檢查出什么？看上去就是一個正常人。當時就是那樣……不過，你現在的提議應該是對的！可是，在第二年冬天的一個傍晚，小娜放學回家，進屋沒有看到媽媽，就出門四處尋找，也是湊巧，那天王叔一大早就去鎮子上辦事，很晚才回來。鄰居告訴王叔，中午的時候，他看到小娜媽打扮得非常漂亮，一個人風風火火的走出門。他還上前問了一句：‘小娜媽，你這是要去哪兒？’小娜媽的臉上露著燦爛的笑容，說是去鎮子上找小娜爸。鄰居當時也沒在意。可現在都是晚上了，小娜媽還不見蹤影，大家都著急了，全村人出動去找。我記得那晚很冷很冷，天上還飄起了雪花兒。第二天中午，王靜耀背著他的媳婦回來了，是在生死崖下找到的，找到的時候，人已經凍硬了。去生死崖只有一條路，夏天時，只有采藥的人會去。冬天，沒有人敢邁上去一步。我記得出殯的那天，小娜哭得險些背過氣去，而王叔的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只是叨咕：‘你哭什么？你媽沒死，真的沒死。’小娜媽被葬在村西邊的那個大土丘的后面。后來，王叔就找人把土丘上平整了，蓋了現在這所房子。他說這樣可以離小娜媽的墳近一點。”

“你不是說小娜媽的遺體在……”韓青不解的問道。

“是的，她們的遺體都在西屋裏！”米婭一字一頓的說道。

“可是……”韓青還是不解。

“我的媽媽去世的也早，也許是同命相憐的緣故，我們倆兒成了好姐們。每天上學、放學都膩在一起。因為我們各自的爸爸都喜歡兒子，所以，我們倆兒下決心要比男孩兒強。于是，我們約定，從強身開始，我們每天上學、放學都是奔跑著去，奔跑著回來。后來，我們干脆給自己做了綁腿的沙袋什么的。”

“哦，我現在明白了，屋頂上的那些木柴，一定是她自己放上去的！”韓青恍然大悟。

“是的，我們經常會在她家玩兒這樣的游戲，她在上面接，我在下面扔……就像兩個淘氣小子。可惜，我們把這點聰明都用在玩耍上了，耽誤了學習。不過小娜有個愛畫畫的習慣好，她特別喜歡在墻壁上畫畫，畫什么像什么，也許是遺傳了她媽媽的基因。她媽媽的刺繡就非常的厲害，繡什么像什么。有一次，在她畫畫時，我問她，你想你媽媽嗎？她居然笑著告訴我，不想！因為她想媽媽的時候，就能看到媽媽。當時嚇了我一跳。小娜悄悄告訴我，他爸爸買了一個很大的冰柜，把媽媽放在家裏的西屋了。然后叮囑我一定要保密，因為王叔不讓她告訴任何人。我真的很后悔把這件事告訴了我的老爸，我這老爸呀！咳，結果全村人都知道了。但好在大家心裏都明白，都沒有說什么。可是，我卻把小娜給深深的傷害了！她發誓再也不理我了！讓我在家哭了半宿。哪知，禍不單行，我們倆兒一起在鎮高中畢業后的那年夏天，小娜出事了，有人看到她一個人向山裏走去，就再也沒有回來。王叔瘋了似的帶人去山裏尋找，去生死崖下尋找，都沒有找到。后來聽說他還去鎮派出所報了案。”

“也就是說，一直沒有找她的，她失蹤了？”韓青微笑了一下。

“不是，找到了！第三天的后半夜，王叔突然敲開了我家的門。要請我老爸幫忙，說是他自己太累了，可憐可憐他，實在搬不動了。我也穿好衣服起來了，走到門外，雖然當時是夏天，但我感覺還是很冷，身上起了很多雞皮疙瘩。我看到我老爸和王叔抬著一個很長的白色物體正向小樹林的方向走去。我的汗毛都豎起來了，因為我越看越感覺那白布裹著的是一個人！我悄悄跟著他們走過樹林，走上土丘。他們兩人停在了門口，把物體放下了，同時我看到物體中間部位露出一只手臂，胳膊上還戴著一串棕色的珠子，那珠子我認識，是小娜媽媽留給小娜的，小娜一直戴著，我從來都沒看她摘下過。當時我真的想撲過去，再好好看看小娜，我的最好的朋友！可是，我不敢，我曾經違背過她對我的信任，對不起她。我沒臉再見她！接著，我看到他們把小娜抬進了屋子，西屋的燈光就亮起來了。我老爸很快就出來了，他看到我說：‘小娜跟她媽在一起啦，這件事我們不要跟任何人提起。’可是，沒有不透風的墻，村子裏的人好像都在傳這件事。”講到這裏，米婭突然從炕沿上下來，走到門口，推開門，對著西屋門說道：“小娜，我只背叛你一次，真的！真的只有一次！請你一定原來我！”

“你真的相信，艾米？不，是小娜躺在裏面？”韓青走到門前，用手輕輕拍了拍門板。

可是，兩個人把門打開后，裏面居然空空如也！

如果不是米婭帶路，再給韓青十個膽兒他都不會走這條鋪滿積雪的山路。雖然可以提前一個多小時到達大鴨子山正精神病醫院。

“你怎么知道西屋裏面的冰柜是空的？”米婭停頓了一下，她很想拉著韓青的手一起走，可幾次都沒敢把手伸過去。

“我一直不相信艾米死去了。因為，她跟我在一起的那些日子，是那樣的真實，那樣的讓我難以忘懷。只不過，我沒想到她的媽媽也沒在裏面。這真的出乎我的意料。”

“嗯，我也沒想到……或許，是小娜一直在騙我不成？”米婭的眼裏閃現出一絲憂傷，心裏在想，小娜為什么要不名字改成叫艾米呢？

“我想不會的，應該還有別的事情發生。”

“別的事情？那又會是什么事情呢？”米婭若有所思的搖了搖頭。

“走，我們加快步伐！”韓青拉住了米婭的小手。米婭的心裏一熱，居然拉著韓青向前奔跑起來。

不到中午，他們兩人就趕到了大鴨子山精神病醫院。站在門前，韓青看到院子裏居然還停放著一臺推雪機車。恍然間，他仿佛看到自己抱著艾米奔跑到車前，不顧她的掙扎，將她硬塞進車裏，自己駕車沖處大門時的情景。也多虧老爸韓大林是開車的，讓他很小的時候，就敢把車給捅咕走，為此沒少挨揍。可是，那晚艾米為什么不想跟自己走呢？

“哎，發什么楞呢？哦，我知道了，你是怕他們把你認出來。這樣吧，你在外面等我的消息，我先進去看看。”米婭拍了一下韓青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