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慕聲當然不排斥接吻，更別說是和程嶼，很快樂的事情。
但他確實無法理解程嶼為什么如此執著于這件事。外賣都涼了還要再熱。
問過他，程嶼只是略紅著臉說宋慕聲嘴巴很軟很甜。
廢話。
有時候吃完飯、洗完澡，宋慕聲正躺床上打游戲，程嶼一上床，二話不說拽著宋慕聲就是一頓啃。
他推都推不開，只能眼睜睜看著游戲裏自己被別人爆頭，那種絕望又痛心的滋味兒，別提了。
“戰無不勝”的桂冠終于被無情地摘下，搞得隊友大罵他好幾次。
宋慕聲看著程嶼那張貌似無辜的臉，又想到李曼剛去世，罵人的話就堵在嗓子眼兒，吐不出來。
夜裏好多次，程嶼不知道夢見了什么，不過想也是李曼。宋慕聲就聽見他小聲地啜泣。
在夢裏，他都不會大聲哭。
宋慕聲睡眠質量很好，經常被夸讚“睡得像豬一樣”，跟程嶼在一起這些天，不知怎么很敏感。
以前夜裏打雷他都聽不見，現在程嶼的呼吸聲就像砸在他耳朵根似的，想聽不見都難。
有一次程嶼哭著哭著，忽然醒了。宋慕聲裝睡。
程嶼見宋慕聲還在睡覺，親了親他頭發，躡手躡腳走下床。
宋慕聲不用睜眼，也知道程嶼走到放李曼照片和骨灰盒的桌子前。到現在程嶼都沒辦葬禮的打算，也沒把骨灰盒送到墓地。
兩個人平時聊天，幾乎沒提過李曼。宋慕聲知道這樣太刻意，可提到二人肯定又是相對無言。
他雖然裝睡，包子卻醒了，跟上去，沖程嶼搖尾巴。
一人一狗已是很親近。程嶼估計是怕有聲音，沒關門，宋慕聲就趁著朦朧的月色使勁偷瞄。
程嶼盤腿坐在地毯上——這地毯還是宋慕聲突發奇想買來鋪在地上的。
宋慕聲也沒來多長時間，就跟包子撒尿占地盤似的，搞得這個房子到處都是他的印記。
他雙手抱著包子，不說話就是哭。宋慕聲看不清，但知道淚估計都把包子毛都打濕了，它還撓了撓。
包子看見他哭，想出聲，兩只耳朵耷拉著，程嶼搖頭，指向臥室。宋慕聲立刻裝死。包子會意，無力地趴下。
宋慕聲這時好像已經進化到了警犬一般的耳力。雖說離得不遠，但程嶼聲音很輕，他竟然還聽見了。
他聽到程嶼說：“媽媽，這些天你也都看見了吧，我很愛宋慕聲，他對我特別好。我們倆每天都很開心，你一定也很開心吧。但是……還是有點兒想你。”
宋慕聲忽然抬起手，摸了摸程嶼的枕巾，還是濕的。
“我怕你不放心走，又留你這些天。”
程嶼抽了抽鼻子，“等我回頭考完，就能去上大學了。也算了卻你一樁心事兒。錢的事——我很快就有錢了。過日子呢，就是跟宋慕聲一塊，我倆肯定一直好好的，我也會照顧好自己，這點你完全不用擔心。”
說完這些，程嶼看包子已經睡著了，先扛著他送回狗窩，才又到床上。
他看著宋慕聲的睡顏，安心地笑。
第二天起來，程嶼果然又走了。
宋慕聲看著鍋裏的早飯，懷疑昨天的一切，只是自己做的一個夢。
他還沒來得及深加思索，便見“少跟他說話”發消息過來。
他上學時除了中午，兩人很少聊天。聯想到昨晚，宋慕聲以為出了什么事兒，慌張打開，卻發現只是程嶼忘了一本習題冊在家，讓宋慕聲中午有空幫忙送到門衛。
宋慕聲松一口氣，在桌上很快找到，再顧不上吃飯，穿上外套拿上鑰匙手機就準備走。
還沒剛出門，他就折回來。這件毛衣上還有早上包子蹭他的狗毛。
宋慕聲在衣柜找了片刻，挑出一件新衣服換上，又在鏡子前擺弄好頭發，這才飄然離開。
到大門口，大爺果然還是一口咬住不準進，軟硬不吃。
無論宋慕聲怎么解釋他是來送十萬火急練習冊的，也沒用。拒絕都這么徹底了，中間竟然還顧得上問一句宋慕聲怎么有點眼熟。
宋慕聲屬實無奈，剛想告訴程嶼讓他到門口來拿，遠遠看見有學生在樹底下挨罵，忽地收了手，默默看大爺一眼，轉身便走了。
倒也不是真的走，只是想起以前有一次心血來潮上學，爬墻進校的場景。
別說，還有點懷念。學校墻頭是很高，但有處絕佳位置，輕巧一躍就能上下，校園裏有樹枝接著。還是嚴遙水告訴的他。這幾年過去，仍舊是記憶中的模樣。
宋慕聲靈活地翻進去。程嶼消息說讓他送到保安那，交給高三一班程嶼。
說來也巧，他剛進學校，便聽見下課鈴響，接著，教室學生魚貫而出。
……真像在坐牢。
這會應該是他們大課間，好像要跑操——宋慕聲抓住幾個正在全力向操場奔跑的學生問高三一班位置。
又爬了五樓，才找到。班級裏只剩下一個人，宋慕聲沒猜錯，他們還真是要跑操，已經聽到了熟悉的哨聲。
獨苗學生轉過臉來看宋慕聲，他胳膊上打著石膏，沒說話，但眼神在詢問他來干嘛的。
宋慕聲不自覺收起吊兒郎當的態度：“我來送程嶼練習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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