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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3 / 3）

言雙鳳柳眉輕挑：“那匹呢？”

老富貴一楞，繼而道：“是說跟回來那匹烈馬？我看關(guān)著它未必好，您聽，現(xiàn)在還一直叫呢，給的草料倒是都吃了。”

言雙鳳走到門邊，探頭側(cè)耳地聽了會(huì)兒，柳眉微蹙：“不關(guān)著，叫它在莊子裏亂跑亂撞的更不妥，只千萬別缺了它的食水就成。”

“二姑娘，您……”老富貴張了張口，想要說一句話。

言雙鳳轉(zhuǎn)頭，大紅的披風(fēng)底下，是褐金色貂鼠皮的夾襖，頭上圍著罕見的赤狐毛勒子，越發(fā)襯得臉色如玉，杏眼如水，隱隱地竟有些含威不露的氣質(zhì)。

老富貴頓住，笑著轉(zhuǎn)了話頭：“我才想起來，平安那小狗頭不敢近那白馬，那溫水倒還是我給送去，那白馬躁的很，天又冷，若不喝點(diǎn)溫水，怕要害病了。”

言雙鳳忙道：“萬別叫它病了，務(wù)必要好生的。”

老富貴拍著胸口道：“有我在呢，二姑娘只管放一百個(gè)心。”

如意卻多嘴道：“富貴爺爺您可要留神，那馬兒兇得很，別叫它傷著您老人家。人說有其主必有其仆，我看是有其主必有其馬。”

言雙鳳忍不住往手臂上擰了她一下，丫頭叫了聲，不敢再嚷。

“你這小丫頭就是多嘴，不挨打已是好的，”老富貴笑說：“再兇也該明白個(gè)好歹……豈不聽過那句話？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

一陣風(fēng)，卷著小雪密密地掃過來，如意忙要去打傘，言雙鳳嗤地笑道：“蝎蝎螫螫的，這點(diǎn)雪還怕壓破我的頭？”

從南院走了片刻，推開虛掩的院門，裏間地面一片潔白，其中一間臥房中燈火幽微，裏外都靜悄悄地，似乎只有雪落的簌簌響動(dòng)。

如意把房門打開，卻不入內(nèi)，陪笑說：“我去端藥。”

言雙鳳瞅著她避貓鼠般的，冷笑：“瞧你這慫樣兒……我救回來的幼貓崽子似的，還怕他是個(gè)老虎會(huì)吃人？”

房中是一股子熏人的藥氣，地上的炭盆明明滅滅。

桌上的蠟燭燃了許久，燭心如一個(gè)累極了的旅人，蜷縮著腰身向下卷的低低的，簡直還不如外頭光亮。

床帳垂著半邊，更加看不清床上的情形，言雙鳳正要吩咐如意剪剪燭心，丫頭卻已經(jīng)去取藥了，她只好拔出頭上的銀簪，把焰心挑了挑，室內(nèi)才逐漸明亮起來。

將床帳撩起，她看到一張如描似畫的美人臉，白凈如薄胎瓷似的，似乎一戳就破，兩道眉毛卻是極黑極長，垂落的長睫朦朦朧朧地投落兩剪陰影，清雅莊肅，妙不可言。

正自打量，榻上的人突然一動(dòng)，說不清是怎樣，下一刻，言雙鳳便覺天暈地旋，地覆天翻，待反應(yīng)過來，人已經(jīng)被摁在底下。

桌上的燭光搖曳散亂，原先極美的容貌浸在暗影中看不清了，黑幽幽中，唯獨(dú)一雙清亮如寒潭映冷月的眼，居高臨下，冷颯懾人地俯視著。

這氣勢，倒確實(shí)如在深林逢惡虎，言雙鳳突然想起如意先前的種種忌憚，心口透涼，呼吸立止，卻聽那人似驚似疑地喚了聲：“鳳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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