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欣顏哼哼著，“作為補償，你把司機教授的筆記給我看看吧。”
“童嘉穎記得最全?！焙温逭f，“我有很多地方不懂，還在問她?！?
“她的字太亂……”周欣顏咬著何洛的耳朵。
“要飯還嫌飯餿?！焙温遑克谎?。
“這么課實在難。”葉芝哈哈大笑，“幸虧我聽了兩堂就退掉了，后來一看，大多數來聽的都是一年級研究生和大四的，還有你們這些不怕死的。”
童嘉穎說：“難了點，但是很有意思啊。”
何洛嘆氣：“是有意思，但是太難了，誰讓他點名讓我做助教？好在不用干別的，就是負責考勤和上分數?！?
“你多幸福??！”周欣顏大叫，“簡直幸福死了！如果他以后給你寫封推薦信，美國牛校還不任你挑？”
“是是?！焙温蹇嘈?，“他給nasa寫封推薦信，我就是中國登月第一人了?！?
“月亮不好，嫦娥很命苦的?！比~芝緩緩說，語氣中帶著悲憫。
何洛沒有時間去想什么太陽月亮，她拿著長長的書單在學院閱覽室里走了一趟又一趟，明明有幾本書寫了是不流通外借的，為什么架子上沒有？她不死心，一本本看過去。書脊上的英文名稱都是側著印的，她歪著頭一排排架子看過去，脖子酸得要折掉。終于看到一本“司機”教授推薦的參考書，何洛興奮地邁大步子，一把抓在手里，一甩頭，險些扭到脖頸，痛得喊了一聲。
“樂極生悲了吧?！鄙蛄械穆曇粼谏韨软懫?，“被你搶先了，我就知道，有人用完了書，故意找個旮旯一放，別人就找不著了?！彼斐鍪謥?，“我幫你拿書，你趕緊揉揉吧。”
何洛抬頭釋然地笑笑。很久，沒有兩個人單獨在一起了。似乎都在刻意躲避一切可能的尷尬。
“還發呆，給我啊?！鄙蛄袎旱吐曇粜χ?，“我還密了你的書不成？”
“你先看吧。”何洛擰著身子站了半天，腰酸背痛，她盤腿坐在地上，揉著側頸，輕輕地吸著涼氣，“我的大脖筋啊?！?
沈列笑著搖頭，盤腿在她旁邊坐下，低頭翻著書，一言不發，只有書頁沙沙響著。
“你也選了這門課吧?！眱蓚€人同時轉頭，異口同聲說了一句廢話。開學幾周，每個周三下午三小時的大課，看到的難道是幻影？
何洛很想說一句“對不起”，然而，謝謝，對不起，都是這樣禮貌卻傷人的字眼，況且，你有什么理由可以這樣說？在對方沒有任何明確表示的時候，這三個字，同樣是居高臨下的施舍。
春天讓人懶懶的，有些許的沙塵。陽光時而晦暗時而明媚，當它明朗起來，窗外搖曳的粉紅色碧桃一瞬間淺淡耀眼。細細的沙粒從窗縫鉆進來，在書架底層的死角堆積。書本的陳舊氣息堆積起來，與記憶中清爽的肥皂香混合著。
每次沈列走近，關于章遠的回憶就蘇醒。比較的結果無他，只得一句“對不起”。
沈列仍然在翻著書，沒有開口講話的意思，空氣的流動緩慢了。何洛無法打破這凝滯，從架子底層抽出厚厚一本書來，是學報年鑒，看不懂的滿紙天書，信手翻著，陽光跳過書頁的邊緣。
“真是，需要的書一本都找不到?！睍芰硪粋扔信诒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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