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臣：“……”不知該慶幸皇后沒有直接改了太.祖詔令，還是該討伐皇后囂張鉆空子。

王妡說罷，登上最后九階，視線劃過蕭珉的臉，走到左邊椅子前，甩袖坐下。

“王妡，你竟敢擅動禁軍，你好得很！”蕭珉咬牙切齒道。

“能動得了是我的本事。”王妡說著，仿佛炫耀一樣對夏侯輝揮揮手，守著群臣的殿前司禁軍就撤開，與儀衛(wèi)站一處，手上兵刃始終沒有收回。

殿中好像恢覆了秩序，但所有人都沈默著，用這種沈默對抗王妡不合禮制的出現(xiàn)及她手裏的刀。

“怎么，剛才不是說得很開心？現(xiàn)在一個個都啞巴了？”王妡輕笑道：“既然你們不說了，那就換我說了。”說著，她歪了一下頭。

吳桐會意，從袖籠裏掏出厚厚一本書一樣的東西，翻開第一頁。又伸手往旁邊，貢年抽了抽嘴角，把一個帶柄的上寬下窄厚紙筒放在她手裏。

吳桐拿著一個毫無用處連當(dāng)裝飾都嫌丑只是增加一點(diǎn)兒儀式感的喇叭，氣沈丹田，聲音洪亮地開始讀：“永泰十一年五月，先帝提拔蔣鯤為樞密使，九月制置兵馬司例行檢查邊備武庫，清點(diǎn)是發(fā)現(xiàn)武庫兵器少了刀一千件、盾五百件、槍一百件，上報樞密院后不了了之。十二年三月例行檢查武庫，再次發(fā)現(xiàn)刀少了五千件、盾二千件，主管制置兵馬司的樞密院副承旨馬原美再度上報，依舊不了了之，遂起疑調(diào)查，同月，馬原美被發(fā)現(xiàn)死在家中?！?

“永泰十二年七月，朝廷下發(fā)各邊州軍餉三千萬貫，蔣鯤手中就刮掉三百萬貫，最后發(fā)放到邊州將士手中總計只有區(qū)區(qū)一千一百三十五萬貫?！?

“永泰十三年三月，蔣鯤與成都府制置使高圭書信往來，暗中商定引課當(dāng)?shù)佧}務(wù)，逼封當(dāng)?shù)囟嗵幩骄?，壟斷鹽務(wù)再以高價售賣鹽引給鹽商，導(dǎo)致當(dāng)?shù)佧}務(wù)混亂，百姓吃不起鹽還被征收高額的鹽稅?！?

“永泰十三年六月始，蔣鯤指使外侄屈成天組建鹽商隊(duì)，去到絳、蒲、汾等十?dāng)?shù)州傾銷摻石劣質(zhì)鹽，并與當(dāng)?shù)毓俑唇Y(jié)，逼迫百姓以高價買此劣質(zhì)鹽，以此斂巨額財富?！?

“永泰十四年六月，接替馬原美主管制置兵馬司的樞密院副承旨崔信受蔣鯤指使，將刀一萬件、盾一萬件、甲胄五千件、槍三千件從武庫挪出，同年七月，獫戎來犯，后來的事情所有人都知道。”

“永泰十五年六月，蔣鯤指使臺獄獄卒李民在獄中殺了前捧日軍指揮使金柄。罪臣金柄生前常去殺豬巷青樓泉香閣，次次一擲千金，實(shí)則那青樓背后的東家是蔣鯤，金柄、宗長庚、崔信、康又新等人常去此處，明面上是買歡，實(shí)際上是將貪得的不義之財送還蔣鯤的那一份。”

“以上，還有誰要補(bǔ)充的？”

吳桐話音一落，紫微殿裏死一般地寂靜。

群臣都是一模一樣的震驚模樣——皇后這是把蔣鯤的祖墳都刨了嗎，查得這么仔細(xì)。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蔣鯤出列，一臉被冤枉地高喊：“這些都是誣蔑！”

“就知道你會這么說。”吳桐把喇叭放下，本子收袖籠裏，朗聲說：“夏侯管軍，請把那些人都帶進(jìn)來?！?

夏侯輝抱拳，對身旁副將揮手，副將出去，不多時，禁軍或抬或推十來人進(jìn)殿，后頭還有兩名禁軍手裏捧著快半人高的目測是賬冊的東西。

被帶進(jìn)來的人裏多數(shù)都受了刑，其中竟還有蔣鯤的長子蔣鎬。

蔣鎬除了看起來狼狽了些，其他倒還好，沒有被怎么為難。他被推進(jìn)殿中，一看到父親就喊：“父親，救我！”

推著他的禁軍不耐煩他吵吵，用刀柄打了他一下，不過像之前那樣下重手把人打昏。

“豎子爾敢！”蔣鯤喝道：“爾敢毆打朝廷命官？！”

那禁軍一看，嘿，死到臨頭還敢叫囂，抬手又給了蔣鎬一下，這下就可重了許多，把蔣鎬打得一個趔趄。

蔣鯤睚眥欲裂。

“嘿，蔣鯤，樞密使，這兒呢?！眳峭┰谏项^喊：“我作為控方已經(jīng)說完了，你這個罪犯不辯解一下嗎？給你一個機(jī)會，請開始你的表演?！?

王妡轉(zhuǎn)頭去看吳桐，這人一臉興奮得都能自己發(fā)光，仿佛入了水的活魚，擺尾擺得別提多歡快。

蕭珉也轉(zhuǎn)頭在看吳桐，握緊的雙拳洩露了他此時的不平靜，之前的運(yùn)籌帷幄消失得無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