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藥鼎？請叫我尊者謝謝。（六）

◎這片令人醉生夢死的天地，是他的城。◎

陰郁男子一聲冷哼，證實了蘇若的猜測。蘇若實在不料事情會如此湊巧，也實在不能想象，號稱能滿足任何人所有欲求的奉夜城，城主會是這副清心寡欲的模樣。可驚疑只是一瞬，蘇若迅速認清形勢，飛快開口道：“城主，你若愿意留我在身邊，也不用買了，我自愿跟著你，為你輸送精氣。你若不愿留我，我申請在你的拍賣場賣我自己，拍賣所得全歸你，我只要求買家的最終決定權(quán)。我想找一個好相處的主人。

聽了她的話，陰郁男子立時火大：“賤人！你現(xiàn)下無主，能者得之，還妄想拉上清凌道？！”

那老者不知何時也來到了蘇若身后，朝著堂中眾人道：“諸位難道還要看著么？真等這爐鼎入了清凌道拍賣名單，你們誰能買得起？”

蘇若心中一突，頓覺這老者奸猾。若她已是城主的人或者是清凌道的拍賣品，眾人自然不敢強搶。可現(xiàn)下的情況比較覆雜，她正在利誘城主，城主還未發(fā)話認下她。老者便想趁這空檔，發(fā)動今夜在場眾人一起給城主施壓。

果然，老者話音落下，十余人便起身，行到了蘇若身后，成半圓形將她與城主包圍。老者朝著城主嘿嘿一笑：“城主，這爐鼎若是你家的拍賣品，咱也就不多話了。可現(xiàn)下她是無主的，清凌道真當(dāng)著大伙的面獨吞，也不好吧？”他頓了頓，看向眾人道：“當(dāng)然，這爐鼎都向城主表態(tài)投誠了，我們?nèi)羰钱?dāng)著城主的面搶人，未免太過分。其實今夜大家能來此，也是一段機緣。不如，城主便就地來一場拍賣，將這爐鼎賣與我們，大伙公平競爭價高者得，如何？”

蘇若身體不自覺繃緊。不得不說，老者的應(yīng)對手段比那陰郁男子高明。這主意既為他拉來了同盟，又沒有駁城主的面子，看上去還挺有理有據(jù)。蘇若再度看向城主，有些擔(dān)心。對于尋常人來說，蘇若能確定她的利誘非常有力，不論是對修行有益的大量精氣，還是巨額的拍賣金。可對方是奉夜城城主，卻又不一定將這些好處放在眼裏了……

城主低頭與她互望，蘇若終是看清，他的眸色極淺淡，就好似他這個人一般，濃墨重彩都已經(jīng)被沖刷干凈。然后她聽見他說了今夜的第一句話：“放手。”

他的聲音亦如飛雪，帶著揮之不去的涼意。蘇若微怔，隨之而來的便是失望：他果然不將她的利誘放在眼裏。

她松開城主，退后兩步。老者見了，眼中興奮更甚，笑道：“小姑娘，不是我說，你挑誰不好，怎么偏偏挑了城主？城主修得可是無情道啊！”

原來是無情道……蘇若再看城主一眼，徹底打消了再推銷自己想法。既是無情道，定是不會輕易改變想法，那與其再在他身上耗費氣力，不如想其他辦法解決危局。蘇若轉(zhuǎn)過身，面向那十余人，開始思考要不要使用陣法再給自己升個級。

可她幾乎是瞬間打消了這個想法。沒找到輸出精氣的穩(wěn)固合作對象，她不能隨意升級。且一個爐鼎體質(zhì)已經(jīng)讓她懷璧其罪，再隨意暴露引靈入體……她覺得一個弄不好，她的下場就是從此過上被人爭搶的日子，被修為高的人輪番抓走關(guān)起各種逼迫壓榨。想改造世界？也行，先伺候好對方。她真沒有那么高尚的情操，為了任務(wù)付出自己。加之她不善戰(zhàn)，若是提前暴露了自己是陣法師，沒法出其不意，就算升到煉虛期，也不一定能妥善處理這場危機。

蘇若果斷轉(zhuǎn)了思路，開始思考老者的話。那番話重點有二：一是城主留下她，便是清凌道當(dāng)著大伙的面獨吞寶貝；二是要求就地拍賣，由今晚在場的人爭奪她。她的對策也定是避不開這兩點……

思緒飛轉(zhuǎn)間，蘇若主意已定：“也不必拍賣了。如果真要在今夜的人當(dāng)中選主人，”她掃視面前的十余人：“你們這些人我都不選。我選他。”

她抬手一指，十余人順著她的手看去，便見到了正在吃花生米的白面書生。書生只是看個戲，不料會成為眾人焦點，先是一楞，隨后笑了。他起身朝著蘇若微微傾身一禮：“姑娘，對不住，在下已經(jīng)娶妻，不能買你。此番來清凌道，也只是想為娘子買些藥材罷了。”

老者聽了書生的話，又笑了出來：“你這小姑娘，挑人的眼光也是奇差。先是城主，現(xiàn)下又是這位不識風(fēng)月的小兄弟。只是，別說他拒絕了你，便是他同意，咱們現(xiàn)下是拍賣，哪裏輪得到你選主人？”

蘇若一歪頭，依舊指著書生：“他也可以參加拍賣啊。”又朝書生道：“這位大哥，你別這般死板。你不能帶我回家，但是可以買了我再賣啊。想想你這么一轉(zhuǎn)手，能賺多少？冒這回險，往后什么靈丹妙藥，你都能給你娘子買了！”

書生又是一楞，似乎有些心動，隨即卻又一聲嘆：“姑娘的法子是好，可我沒多少靈石，怕是今夜也沒法拍下你。”

蘇若也嘆口氣：“城主都在這裏，有事好商量啊。就比如，這次的拍賣金先欠著，下回拍賣所得，你和城主五五分成，便當(dāng)補這次的拍賣金……”

眼見白面書生面露猶豫，真有參與競拍的意思，老者連忙打斷蘇若的話，目光卻是看向城主：“城主都不屑你那拍賣金了，現(xiàn)下所得減半，難道他反而會同意？”

蘇若堵了回去：“城主都不屑我的拍賣金了，減半又算什么？他按你的法子當(dāng)場拍賣，給足了你們面子，任誰也挑不出清凌道的錯。那位大哥把我買下再賣出，有何不可？”

老者瞪著蘇若，蘇若往城主身旁退了一步，這才覺得有了些安全感：“或者，你們不服氣，也可以買了我再賣啊。看看誰許給城主的好處最多，城主自然會將我賣給誰。”

老者怒：“你……胡攪蠻纏！”他提議當(dāng)場拍賣，自然是想將這爐鼎買來自己用的，可不是想轉(zhuǎn)手！這爐鼎兜了個圈，竟是順著他的法子，繞回到了她的目的！

蘇若不搭老者這話。她是不是胡攪蠻纏，這些人說了不算，城主說了才算。她只是愈發(fā)警惕，擔(dān)心這些男人憤而暴起。卻聽見身后再次傳來了那飛雪似的聲音：“轉(zhuǎn)過來，看著我。”

蘇若一怔，片刻才反應(yīng)過來，這是城主在說話。她轉(zhuǎn)過身，看向城主，不明白城主此時插這一句是何意。然后她便見城主神色淡然道：“笑一個。”

蘇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