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藥鼎？請叫我尊者謝謝。（二十六）

◎殺了聶淮，搶他的女人，分他的寶物，奪他的寶地！◎

蘇若聽這話便知道不好, 卻決定抵死不承認(rèn)：“回尊者，我并沒有離開?！?

聶淮許久沒出聲。蘇若等了半天沒等到下文，終是忍不住抬頭看他。聶淮神色還算平靜，蘇若暗松一口氣。她設(shè)身處地替聶淮想了想：身為尊者, 他之前的寵物被蕭天暮吃了。為了報(bào)覆, 他把蕭天暮的食物搶過來當(dāng)寵物，結(jié)果蕭天暮又明目張膽上門挑釁, 還偷吃成功了……這擱誰都不能忍啊。

蘇若試圖寬慰：“尊者, 我沒事, 蕭天暮得了教訓(xùn)，下次定不敢再來?！?

聶淮看著她, 緩緩道了句：“是么?！?

這句“是么”實(shí)在意味不明，蘇若琢磨片刻，這才發(fā)覺了自己話中的問題。她說“蕭天暮下次定不敢再來”，那不是篤定聶淮此次沒能殺了蕭天暮？雖然她的確有此想法, 推斷依據(jù)是蕭天暮當(dāng)年吃了聶淮的寵物, 卻也逃出了生天，但是……她不該把這想法告訴聶淮！她這么說, 讓聶淮心裏什么感受？

蘇若正想找補(bǔ), 聶淮卻沈聲道：“無錯(cuò)，今日我追出去不多久, 便被他逃了。”

蘇若：“……”

果然是誤會(huì)了。蘇若覺得此時(shí)再解釋意義不大，索性垂了眸, 不吭聲了。聶淮的聲音再度響起：“你看起來似乎松了口氣?！?

蘇若一怔, 看向聶淮：“我沒有?！?

聶淮與她對視。蘇若有些警惕, 因?yàn)樗_定聶淮的眼神不似方才那般平和, 似乎有鋒銳的光芒在眼底閃過?？伤?xì)看去, 那雙黑眸又很是平靜。她還在研究聶淮的情緒，聶淮卻忽然閉了眼，與此同時(shí)伸手，將蘇若緊緊摟在懷中！蘇若被壓在他的胸口，想抬頭都不能：“……尊者？”

聶淮的聲音自她頭頂?shù)偷蛡鱽恚骸笆捥炷捍巳?，于神識(shí)一道頗有天賦，他的絕招幻境便是基于他對神識(shí)的操控。當(dāng)年他偷吃我的魔寵，用得卻是另外一個(gè)本領(lǐng)。他將一縷神識(shí)附在御虛殿小童身上，利用這神識(shí)定位，撕開空間闖入御虛殿，趁我不在，偷吃了我的魔寵?！?

蘇若心中咯噔一下。果然，聶淮繼續(xù)道：“是以，將你從死域帶回時(shí)，我便抹去了他下在你身上的神識(shí)。不料這些年他進(jìn)步了許多，無需附著神識(shí)，只需接觸，便可以定位。數(shù)日前，有御虛宮弟子出外被打暈，醒來后發(fā)現(xiàn)少了一縷神識(shí)。他沒在意，蕭天暮卻以那縷神識(shí)為媒介，定位到他身邊，撕開空間闖入御虛宮。”

“這些日，他便用這招，將御虛宮下八層探了個(gè)遍。可他始終沒法進(jìn)入御虛殿。只因他現(xiàn)身后，我便先他一步，在所有御虛殿侍衛(wèi)小童身上下了神識(shí)，他不敢接觸。”聶淮頓住，聲音愈低：“這殿中我唯一沒附著神識(shí)的人，便是你……若若。”

最后那句“若若”，聶淮喚得又輕又緩，卻讓蘇若身體僵硬。無怪今日她的神識(shí)一觸碰到蕭天暮，便回到了御虛殿，想來是蕭天暮定位后順帶將她帶回來了。既然御虛殿的其余人都被排除了嫌疑，那聶淮的確可以確定，是她的神識(shí)與蕭天暮接觸了。

蘇若不敢再否認(rèn)，只是沈默。聶淮的手撫上她的發(fā)，動(dòng)作如平日一般溫柔，卻是字字極緩道：“我真不知道，是你冒險(xiǎn)神識(shí)離體也要和他相見更讓我憤怒，還是為了他欺騙我，更讓我憤怒?！?

這話的內(nèi)容讓人膽戰(zhàn)心驚，可那手卻在蘇若的發(fā)上一下一下?lián)崦盟魄槿说陌矒帷ＬK若盡量放松身體，低聲道：“對不住尊者，我錯(cuò)了。我并非想見蕭天暮，只是我曾經(jīng)承諾他，往后會(huì)餵飽他。我不想言而無信?！?

聶淮沒有回應(yīng)，只是一下一下?lián)崦陌l(fā)。蘇若便在這詭異的沈默中，計(jì)算出了無數(shù)可能的局面以及應(yīng)對。許久，聶淮終于停了動(dòng)作，問出的話卻讓她意外：“你在害怕嗎？”

蘇若一怔。聶淮稍稍松開她：“關(guān)景丞修習(xí)無情道，出了名的難相處。蕭天暮是聞風(fēng)喪膽的魔頭。為何你不害怕他們，反而害怕我？”

為什么呢？或許是初見時(shí)，聶淮給她的壓迫感侵略感太重，令她排斥不喜，又或許，只有他毫無預(yù)期強(qiáng)吻了她，她始終無法釋懷……可對蘇若來說，原因如何都不重要。蘇若乖順垂著眼：“可能是因?yàn)樽鹫弑人麄兏鼜?qiáng)大，我自然害怕?！?

她自覺這話答得非常好，非常適合現(xiàn)下的局面，也令人信服。但不知是不是她的錯(cuò)覺，她似乎聽見聶淮輕輕嘆了口氣。可她抬頭看去，卻見到男人神色依舊平靜：“害怕我，但是并不聽從我，是嗎？”

聶淮的手覆在蘇若后腦，強(qiáng)迫她抬頭：“蕭天暮會(huì)再來，不許再見他。”他低頭湊近，唇幾乎要蹭上她的鼻尖：“如果你再不聽話……我便吻你。明白嗎？”

這距離太近，蘇若立時(shí)掙扎起來。但聶淮不松手。也不知是她不小心還是聶淮故意，她的鼻尖竟是擦過了聶淮的唇。微熱柔軟的觸感讓蘇若再不敢動(dòng)，片刻方道：“尊者，你答應(yīng)過我，不限制我?！?

聶淮註視她，忽然雙手捧起她的臉，在她唇上落下一吻。雙唇相觸間，蘇若驚得身體一顫，化月瞬間飛出！可聶淮很快撤離，松開她，后退一步。化月懸于空中，幻化成長劍的形狀，劍尖直指聶淮。聶淮看它一眼，卻沒說什么，便轉(zhuǎn)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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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年后。

冬日的御虛山脈銀裝素裹，如銀蛇蜿蜒。蘇若披著裘衣，肩上立著一只小獵鷹，推開了一扇殿門。

殿內(nèi)，一身著長衫身形高挑的修士對著大鼎，負(fù)手而立。蘇若喚道：“韓長老?！?

韓長老轉(zhuǎn)身，竟是個(gè)面目枯干蒼老的女人。她朝著蘇若露出一個(gè)笑，臉上皺紋層層迭迭堆起：“且等等，還沒好?！?

蘇若便在一旁茶幾旁坐下。茶幾上擺著靈果，獵鷹眼睛亮了亮，腦袋蹭了蹭蘇若。蘇若微微一笑，低聲道了句：“貪吃?！眳s還是挑了個(gè)漂亮果子，遞給獵鷹。

獵鷹便像小雞啄米一般開始啄果子。韓長老看見了，皺眉道：“蘇若，你怎么還帶著這只笨鳥?！?

獵鷹身體一僵，委委屈屈看蘇若一眼。蘇若莞爾：“它不笨啊，它很聰明的?！?

韓長老連連搖頭：“幾十年沒長大便算了，身為猛禽，卻毫無獵食者的氣度尊嚴(yán)。這是獵鷹？鵪鶉都比它厲害！”

獵鷹嗚地叫了一聲，頭埋到了肩膀裏。小晉的聲音委委屈屈傳來：“蘇若蘇若，她又人身攻擊我！”

蘇若抱起它安撫：“我就喜歡它，不許說它?！?

韓長老還想說話，大鼎卻有光芒閃過。韓長老面上一喜：“成了?！?

她一揮袍袖，大鼎蓋子打開，一道銀白色的光芒射了出來，繞著蘇若轉(zhuǎn)圈。韓長老笑盈盈道：“呵，就惦記著你主人，看都不看我一眼?！?

小晉不滿大叫：“化月粘著主人，就是重情重義，我粘著你，就是膽小怕事！她還能更偏頗一點(diǎn)嗎？！”

蘇若順了它一把毛，在心中回它：“好了好了，不生氣啊。若不是她的煉器技巧，我也沒可能這么快給你找實(shí)體附身??！”

她抬起手，那銀白色的光芒落在她的手心，幻化成一朵通體銀白色的小花。和五十年前相比，小花的花瓣中多了顆珍珠般晶瑩的花蕊，花瓣之下多了幾片葉子。韓長老行到蘇若身旁，滿意道：“不錯(cuò)。之前那些防御陣法和攻擊法器，都做只配做葉子。這回的煉器鼎，才配做成花蕊。往后你想練個(gè)啥，可以直接用它，也不用跑來我這和我搶鼎了。”

她拿起化月，別在蘇若頭頂，讚道：“好看?！庇帜罅税烟K若的臉：“唉，美人就是美人，瞧這臉蛋，我真嫉妒?！?

蘇若一笑，卻是問：“你又要煉臉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