雜物間的門被推開,風(fēng)聲瞬間尖銳起來,謝蘊(yùn)只瞧見那片梅林里花瓣撲簌簌落下,轉(zhuǎn)瞬間就成了一片頹然。
她若有所覺,自夢中掙扎著清醒過來,一抬眼鐘白果然就站在門口。
“到時辰了啊......”
鐘白沒有言語,只抬腳走進(jìn)來,微微彎下腰似乎想去扶她,謝蘊(yùn)卻擺了擺手,雖然腹腔還在疼,可不知道是不是剛剛做了個美夢的緣故,竟然覺得比昨天要松緩許多,至少不會讓她覺得太過難熬。
“走吧。”
她理了理發(fā)絲,整了整衣裳,再落魄她也仍舊是謝家女,不可太過失態(tài)。
長廊里站滿了禁軍,原本為她守門的人此時都調(diào)來了這里,瞧著烏壓壓一片,倒是很有安全感。
這些人在,應(yīng)該不會讓場面太過吵鬧。
她深深看了一眼鐘白,而后抬腳出了門,徑直朝樓梯走去。
長廊里禁軍瞬間被驚動,夜色昏暗,他們看不清楚那是誰,下意識喊了聲站住,謝蘊(yùn)卻是抬腿就跑,禁軍這才察覺到不對,連忙點了人去追。
鐘白緊緊抓著刀柄,大踏步走了出去,見他出現(xiàn)禁軍腳步頓住:“統(tǒng)領(lǐng),剛才有人跑了......”
“我知道,那是罪人謝蘊(yùn),左校尉立刻帶人抓捕,一旦發(fā)現(xiàn),就得正法。”
左校尉愣住了:“就得正法?前幾天不是......”
“哪那么多廢話?快去!”
眼見他聲色俱厲,左校尉不敢再耽擱,當(dāng)即飛奔而去。
鐘白掌心里又出了一層汗,他抬手在衣擺上擦了擦,眼見著那隊禁軍已經(jīng)下了樓,這才狠狠一攥拳,抬腳往二層去了。
如果謝蘊(yùn)死在禁軍手里時朝臣沒有看見,那這場戲就毫無意義,他必須去為朝臣引路,同時也告訴他們,殷稷從未想過包庇謝蘊(yùn),在他心里朝臣和公理更重。
他下到二樓的時候,朝臣們正聚在一起竊竊私語,他們瞧見了禁軍在追捕逃犯,卻誰都沒想過要上前查看,渾然不知他們要聲討的人此時正如他們所愿的險象環(huán)生。
而作為領(lǐng)頭羊的孫老太爺此時還在房間里沒出來,他還在祭奠自己的孫子。
三炷香被插在靈位前,孫老太爺目光犀利:“勤兒,你不會白死的,孫家會因為你更進(jìn)一步,日后孫家的子孫也都會記得你的犧牲,為你長續(xù)香火。”
孫老夫人嗚咽一聲:“老爺,我當(dāng)真是親眼所見,將勤兒推倒在地的是王家的三子,若不是他,勤兒怎么會被人踩踏致......”
“住口!”
孫老太爺?shù)秃纫宦暎澳阆胱屛覍O家滿門都喪命嗎?王家是什么人?今日你敢攀扯上他家的三爺,明日我孫家就會家破人亡!”
孫老夫人失聲痛哭,孫老太爺嫌惡地看她一眼:“婦人無知,兒子雖然年歲不小,可畢竟還能生育,再給他多納幾房妾室,總還能有孫子的,可眼下的機(jī)會卻是可遇不可求,絕對不能因為一時悲痛就錯失。”
他孫家名不見經(jīng)傳,最高才做到五品,還無權(quán)無勢,若不是剛好在當(dāng)年謝家一案上插了一手,讓先皇封了個榮養(yǎng)的閑職,他連龍船都不夠資格上。
現(xiàn)在的朝堂,要么如祁硯那般與皇帝有舊,又有學(xué)識能力,能被皇帝一手提拔進(jìn)入朝堂;要么就只能依附世家,靠對方的施舍走出一條路來。
否則,就只能和他們之前一樣五品小官已經(jīng)到了頭,一輩子都得站在殿外,連面圣都不夠資格。
他過夠了這種日子,必須要為孫家往后搏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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