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辭看著床上瘦削的人,握緊了拳頭,那雙通紅的眼,有憤怒和淺淡的恨意。
他就是恨謝究白,非要把話說得那么分明,逼著他去看清自己在犯賤。
眼睜睜地,看著他把自己的高傲,和自尊,踩在腳下。
這個人真狠,對他狠,對自己也狠。
后來,謝究白發覺宴辭消失了兩天。
可能是那天晚上他說的話,扯掉了對方的遮羞布,讓對方難堪了。
但謝究白并不后悔,甚至覺得這樣就好,只是會有一點遺憾。
他很難對別人產生好感,所以宴辭很特別。
隨著入冬,謝究白的病越來越嚴重,以往林醫生開的藥,似乎也不怎么管用了。
謝究白時常只能在床上,或者藤椅上,躺一整天,看著外面的雪景打發時間。
他能感受到,自己的生命在逐漸雕零。
大概,哪天清早,他就再也睜不開眼睛了吧。
謝究白沒覺得多留念這個世界,反而是解脫。
至少死了,晚上就不用痛得死去活來。
閑暇時,他會想,等他死了,會不會回到原世界?
那還挺好的,原世界裏,他的身體還算健康,不用承受病痛,不會英年早逝。
謝究白心底已經放棄了,但他沒想到,宴辭沒有放棄。
從某天起,宴辭開始忙碌,經常帶一些人來謝家,給他看病。
但每個人走的時候,臉色都十分凝重。
他們每搖一次頭,宴辭眼裏的絕望就會深一分。
謝究白不知道他這樣做有什么意義,也懶得去探究。
直到有天半夜,他突然醒來,卻看見宴辭枯坐在他床頭,一臉的落寞和痛楚。
那一瞬,冷血如謝究白,心臟也猛跳了一瞬。
驟然想起,原來之前他每天晚上,意識不清時,模糊地聽到的幾聲嘆息。
原來宴辭從沒有離開他,放棄他,每晚都在床前陪著他。
只是宴辭也高傲,不允許他幾次三番踐踏自己的自尊心,所以一直是偷偷來,偷偷走。
謝究白一時間,心口酸澀的疼。
他知道宴辭對自己認真了,也知道他再怎么勸都沒用。
能做的,只是裝作熟睡,閉上眼,翻身背對,假裝什么都沒看見。
入冬后,天氣變幻無常,外面紛紛揚揚的大雪鋪了滿院子。
有天謝究白在窗前賞雪,看院子裏的梅花,宴辭突然來了。
宴辭在他身旁坐了很久,語氣淡淡的:“謝一秋死了。”
這個結果,謝究白一早從書裏知道了,但還是佯裝驚訝,把話題延續下去:“怎么死的。”
宴辭:“他娶的新老婆,說是給亡夫報仇,把他給捅了。傷到了要害,當場身亡。”
謝究白:“那個女人呢,怎么樣了。”
宴辭:“她自己不想活了,去自首了。”
謝究白點點頭:“那謝家現在,擁有話語權的人,只剩我了。”
他看向宴辭:“你想要什么,我現在就可以給你兌現。”
宴辭驟然攥緊拳頭,半晌才冷著臉同他對視,又冷笑道:“我想要整個謝家,你給嗎。”
謝究白垂著眼思索片刻:“可以。過兩天我讓人給你送一個婚姻合同,按照我母親的遺囑,只有我的合法伴侶能繼承謝家,到時候你簽了它。”
“我大概是熬不過這個冬天了,等我死了,你就能名正言順掌控謝家。”
宴辭死死地盯著他,眼眶卻逐漸紅了。
等謝究白說完,他啪地一聲,拍掉了茶幾上的一個杯子。
幾乎是咬牙切齒地笑著:“行。”
他話都沒多說一句,壓抑著怒氣站起身走了,關門時那力道帶著發洩,嘭的一聲震耳欲聾。
等出了房間,在空寂的走廊上,宴辭才停下腳步,脫力般靠在墻上。
他頹喪地垂著頭,雙手捧住臉。
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長,看起來就很悲傷,壓抑,痛苦。
之前被謝究白拒絕后,宴辭不是沒想過遠離這個人,掐斷自己的愛慕。
但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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