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榭也跟著唏噓:“怎么會這樣?百事孝為先,不管怎么著,也不能不孝敬生身父母啊……”
這怎么說呢?有句話說得好,癡心父母古來多,孝順兒子誰見了?娶了媳婦,生了孩子,自然顧著自己的小家,至于父母、兄弟手足……那就隔了一層,是外人了。如果兄弟再和自己爭產(chǎn),又覺得父母偏心不公……那何止外人?那直接成了仇人。
他們鎮(zhèn)上也不是沒有這樣的人家,只不過,門第沒有朱家這么高而已。官宦人家更講究忠孝禮義,偏偏官宦人家裏頭這種面和心不和爭心斗角的事情更多。
兩人邊談邊說,把一小碟梅子都吃完了。周榭意猶未盡,卻也知道這東西不能多吃。兩人洗了手,重新坐下。又林拿出幾個荷包:“做了大半月,就這么幾個,你自己留著也成,送人的話只怕拿不出手。”
周榭拿起來看看:“嗯,我還是自己留著吧,這手藝確實(shí)拿不出手。”
又林瞪眼:“去你的,那我不送你了。”
周榭連忙按住她的手:“別別別,挺好挺好,我都要好好留著,一個都不給別人。”
又林一笑:“這還差不多。”
為了做這幾個荷包,她可沒少花功夫。雖然針線是她的弱項(xiàng),但這幾個絕對是下了心思的,很拿得出手。
“多謝你啦。”周榭挨個兒看,葫蘆的,如意的,雙魚的,個個都做得十分精致。用色、配線,扎花,用的顏色花樣也都不落俗套。周榭越看越愛:“說真的,你要用心做,做的一點(diǎn)都不差,平時還是不用心的緣故。”
“因?yàn)檫@是給你,所以才費(fèi)了老大功夫,你瞧瞧,我眼都熬紅了。換是別人,我才不干呢。”
周榭說:“是是是,妹妹辛苦了,我很承你的情。”
只是以后想要再這么自在的見面,說話……就沒有這么容易了。
周榭身邊有兩個丫鬟,月桂和月紋,月紋家裏要把她接出去,月桂已經(jīng)定下來了親事,就嫁給周家管事的兒子,然后兩口子一起跟著周榭走,月桂就在周榭身邊兒當(dāng)個管事娘子,她男人可以管著外頭田地鋪?zhàn)印_@兩人是周大奶奶物色了不少時候的,都是穩(wěn)妥可靠的人,專給周榭預(yù)備著的。
四奶奶也在給又林預(yù)備人手了,這樣的人可不好找,既要忠心可靠,又得有才干。兩樣缺一樣都不行。好在又林不是現(xiàn)在就說親出嫁,還有得是時間讓四奶奶慢慢物色。
“對了,聽說你姑姑家……分家了?”
“分了,馮家老爺子拖了一年多,還是撒手去了。分完家,馮家老太太跟著大兒子過活,老宅子、還有她的私房什么的,肯定都?xì)w了大房了,我姑姑他們怕是吃了不少虧。”
周榭給又林倒了杯茶:“都是一樣的兒子,怎么就厚此薄彼呢?”
又林搖頭:“這不是厚此薄彼。恰恰相反,朱家老太太想的是一碗水端平,兩個兒子要均貧富才好。她一直覺得姑姑的嫁妝豐厚,又有田地,又有莊子,二兒子可比大兒子要殷實(shí)……”
“可是,那是兒媳婦的嫁妝啊。”
“大概馮老太太覺得,人進(jìn)了他們家的門,嫁妝理所當(dāng)然也就算是馮家的財(cái)產(chǎn)了。”
“這真是……”真是什么,周榭一向厚道,沒有再接著說。但是看她的表情,也知道她心裏怎么想。尤其是,周榭現(xiàn)在也即將出閣,對這種不公感受更加強(qiáng)烈。
“那你姑姑就認(rèn)了不成?”
又林苦笑:“不認(rèn)又能怎么樣?”
是啊,不認(rèn)又能怎么樣?上頭還有婆婆壓著,有宗族禮法。上頭有兄嫂,旁邊還有一大堆虎視眈眈的族人。一個女人能做的事,實(shí)在太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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