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了午飯,大太太、二太太又陪著吳夫人打牌消遣,年輕媳婦們當(dāng)然是在一旁侍立伺候。吳夫人笑著說:“行啦,你們也去散散,吃盅茶,歇一會兒,別在這兒拘束著了。”
大太太笑著說:“就顯得你會憐惜人,她們平時日子過得也夠舒服的,站著服侍一會兒怕什么?”
吳家和朱家關(guān)系很是要好,吳夫人也不和她們見外,丟下張牌,指著大太太笑著說:“你瞧瞧,這做了婆婆忙不迭的要抖威風(fēng)。其實你們妯娌二人都有服,婆婆是個大度省事的,從你們過門到現(xiàn)在都做了祖母,可讓你們立過規(guī)矩做過活計嗎?”
二太太抿嘴一笑:“您說得是,今天難得高興,就讓她們也去舒散舒散吧。”
這倒是真的。朱老太太是難得的婆婆。可是她和老太太不一樣,老太太是妻憑夫榮,老爺子在,她在家中就有權(quán)威。一家子上下,唯獨她那裏有個小廚房,其他人都是吃大竈的飯。自己拿什么和老太太比呢?丈夫是窩囊的,兒子也沒剛性,自己倘若再寬縱了,那兒媳婦還不得上房揭瓦?
至于大太太,她從來就不是個容人的人。兩個兒媳婦哪個她都不順眼,大兒媳婦管著家,可是大太太凡事總要充內(nèi)行指手劃腳,有時候反倒耽誤事。小兒子夫妻合美,這更讓大太太看不慣,總覺得小兒媳婦不賢惠不端莊,縱著兒子耽于閨房之樂。幸好朱慕賢是個有出息的,要不然大太太肯定把錯處都歸咎于兒媳婦。
吳夫人看看各人的臉色,含笑不語。幾個人手裏摸牌,說說笑笑的,話題來來去去不過是你的首飾式樣新,她的鐲子鑲得好之類的,誰家娶了新媳婦,誰家又要嫁女兒。看起來倒是一片其樂融融。吳夫人是做主人的,當(dāng)然盡量招呼好客人,誰都不至于覺得受冷落。一時點心端了來,幾個人又洗手吃點心。吳夫人養(yǎng)的貓兒在桌子下頭鉆來鉆去。這個下午看起來再平常不過,與平日的應(yīng)酬沒有半分不同。
從吳家回來,又林洗了臉換了衣裳,抱著兒子逗了一會兒。翠玉心裏存著疑,又不好問。又林進那小書齋去和人說話的時候,吳大奶奶的丫頭也把她絆住了。等又林出來,眼睛神情有異。但是卻一個字都沒向她提起。
“奶奶可要歇一會兒?離晚飯時間還早著呢。”
又林滿心是事,就算躺下了也睡不著。她腦子裏亂糟糟的,一時想起今天見面玉林的樣子,一時又想起她小時候剛剛蹣跚學(xué)步時的情形。
這事兒父親母親都沒有和她說——這其中原由又林也明白,不外是這件事情水太深,少一個知道總是少一個人擔(dān)憂,也少了一分洩密的危險。但是大概就算是父親也想不到,今天玉林會特意安排了和她相見。
也是。玉林的身世只能瞞瞞外頭人,有心人肯定都知道。別的不說,宏王府裏頭憑空多出來一位郡主。府外頭不了解,府裏人還能不知情?對外頭可以解釋說她體弱多病,所以一直不見人,可是王府裏、宗室裏的人是一定知道的。
不過玉林將來以郡主的身份嫁了人,要出來交際應(yīng)酬,京城裏認識她的人并沒有幾個。她當(dāng)初在于江的時候也很少拋頭露面,除了幾家親戚,再沒有人認識她。
李家的玉林已經(jīng)死了,現(xiàn)在宏王府的郡主名叫瑜琳,她有全新的名字和身世。
又林怎么也睡不著。覺得屋裏憋悶,起來把窗子開了半扇。天不知何時又陰了下來,冷風(fēng)吹在臉上,讓人不由得打了個寒噤。
小英不讚同的喚了聲:“奶奶怎么開窗了?當(dāng)心風(fēng)吹著頭。”放下手裏的托盤,過來把窗戶關(guān)上。
“奶奶什么時候起來的?”
“有點兒悶,睡不著。”
她從吳家回來的時候神情就有些不對。小英當(dāng)時只以為她是累著了。但是翠玉剛才拉著她,把上午的事情悄悄同她說了。
奶奶在吳家見了一個人,還哭過。
這可不是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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