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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荻為水流裹挾，死死屏住呼吸，貼著潭底石壁撞得眼冒金星，頃刻被卷入一處涵洞。

不知過去多久，姜荻從水中冒出腦袋，扒開濕泥，匍匐到半干的淺灘上，喘得像只破風(fēng)箱。他從頭到腳都是泥水，像剛從洗衣機里滾出來，全身又冷又痛，額頭磕出青紫。

“操?！?

姜荻忍不住罵，罵天罵地罵自己，罵完緩口氣，見四下無人，連顧延的一根毛都沒見著，頓時悲從中來，仿佛插著氧氣開著掛，吹著口哨唱著歌，突然被人拔了管。

他艱難坐起身，檢查傷勢，恢復(fù)體力，活動胳膊腿，上下摸了摸，還好沒骨折。

“嘶?！苯短蛱蜃矀南麓剑牡?，萬幸，小手電被他套在手腕上，居然沒丟。

咔嗒，姜荻打開手電筒，一束白光照向他所在的洞穴，比方才的潭洞看上去矮三分之一。

倏忽間，姜荻臉色大變，兩靨絨毛根根倒豎，如同干了一瓶藿香正氣水，整個人顫了顫。

但見頭頂?shù)膸r壁布滿孔洞，比深圳機場航站樓的反人類設(shè)計更勝十分。一個個小眼不像石頭那般冷硬，在經(jīng)年累月的水汽籠罩下，似乎擁有了柔軟的質(zhì)地。

密恐地獄。

姜荻眼前一黑，差點厥過去。

第7章出馬仙

姜荻攥緊戶外強光手電，關(guān)也不是開也不是，五官糾結(jié)成一團。

手電筒是從營地薅的，不確定能堅持多久，但多年的寫作經(jīng)驗告訴姜荻，燈一暗，他就死定了。

沒法子，姜荻只得刨個坑，把氙氣手電豎進去，燈筒正對頭頂蟻穴般疏密有致的巖壁，而后雙手捂臉，悶悶地哀嚎。

眼下他在一個倒扣的碗狀洞穴內(nèi)，往前是暗流涌動的淺灘，水里可能有水鬼，還可能有別的東西，往后是凍豆腐似的山石，碰一下就起一層雞皮疙瘩，可謂進退兩難。

“顧延顧延顧延。”姜荻念經(jīng)一樣呼喚顧延的名字，巴望從中汲取力量。

小說不都這么寫的嗎？危機關(guān)頭，覺醒隱藏血脈，斗宗強者，恐怖如斯。

可姜荻嘀咕了五分鐘，血管里依然流淌著普通人類的鮮血，絲毫沒有爆種的跡象。他長嘆一聲，環(huán)抱雙膝，打了個噴嚏。

他想起堅果油灰洞的故事，說是有個美國人在探索地下洞穴時頭朝下卡在坑道中，上不去下不來，在步步逼近的恐懼中，絕望地迎接死亡。

嗖，啪，啪，嘩啦——

石子在水面飛躍，劃出低矮的弧線，清淺的水塘平靜無波，如一方硯臺化開濃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