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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百里在得到郭山虎的消息后，一直在等待魯南地區的進一步動向。蔣百里清楚，徐樹錚部是歷城北洋軍的希望，現在徐樹錚被東北軍伏擊，損失慘重。而歷城中如此安靜只能說明段祺瑞封鎖了消息，但是這個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墻。段祺瑞不希望這個消息泄露，但是不代表蔣百里也會安分的讓北洋軍鎮守歷城。

東北隱藏在歷城的情報勢力原本的目的是尋機弄出歷城的城防圖，為大軍攻城做準備。但是在接到魯南大勝的消息后，蔣百里親自指示，要求歷城中的情報組織停止行動，大肆散播這則消息。務必在最短的時間讓北洋軍徐樹錚部大敗虧輸的消息傳遍整個歷城。

搞到機密的城防圖極為困難，但是散播消息卻極為簡單。在短短的一天之內，北洋徐樹錚部被伏擊，損失慘重的消息在歷城已經人盡皆知。各方勢力分心惶惶，目光盯緊了大明湖的段祺瑞臨時官邸。

“該死的！到底是什么人散播的消息？”段祺瑞臉色很難看。這段時間接連不斷的失利讓他的心情始終處于緊繃狀態，使得他的身體也差了很多。

“總理，不是咱們的人，消息是從民間的茶館酒肆泄露出來的，應該是東北的人干的！”傅良佐說道。

“不錯！我聽到消息也是來自民間，如此機密的消息老百姓是不可能知道的。這樣唯一的解釋就是東北的人故意在城內散布謠言，影響咱們的軍心。”倪嗣沖說道。

“軍隊的情況怎么樣？”蔣百里的險惡用心段祺瑞一清二楚，但是現在消息傳開了，想要封堵都不可能了。防民之口等于防川，畢竟東北說的消息是事實。

“很不穩定了。今天我去視察部隊的時候，士兵們情緒很激動。只是因為還沒有得到咱們內部的準確消息，士兵們還只是處于驚疑不定中。總理，咱們必須盡快想辦法安撫士兵們的情緒，否則真有可能出現嘩變。”傅良佐說道。軍隊的狀況讓他擔憂，本來這些北洋軍就算不得什么精銳，在加上連續的失敗，已經讓士兵們的士氣低落到最低點了。如果再將士兵們心中最后一絲希望破壞點，軍隊出現嘩變幾乎已經成為必然。

“該死的！怪不得東北軍停止了攻擊，他們這是在看咱們的笑話呢！”段祺瑞神色陰沉的說道。

“總理，就算咱們安撫下士兵的士氣，以士兵目前的狀態，壓根不可能是東北軍你的對手，咱們必須想辦法解決這一狀況。”傅良佐說道。他的想法傾向于放棄歷城，保存北洋的力量，然后大軍南下泰安，和徐樹錚的大軍回合。這樣最起碼北洋還能占據小半的山東省。如果再死磕下去，整個北洋的力量真的有可能被敵人分散吃干摸凈。這樣就算他們這些北洋高層逃出去，將來也只有坐冷板凳的命運。

“總理，我認為我們應該和東北談判。這樣才是最快解決這次爭端的方法！”倪嗣沖說道。他有些被東北軍打怕了。東北軍的戰斗力真的非常強悍。再加上火力方面的優勢，進攻起來簡直是勢如破竹。北洋壓根就抵擋不住。在北洋前途方面，他倒是和傅良佐的想法相同，認為現在的北洋不可能是東北的對手。

“談判？”段祺瑞眉頭皺的更深了。東北軍的統兵將領是誰他一清二楚，說實話，他非常不想以現在這種狼狽樣去見當年的老對手。當年自己和徐樹錚聯手，差點將蔣百里逼死。現在自己卻以這么狼狽的樣子和他見面，段祺瑞心頭有著本能的不情愿。

“總理，不管我們怎么堅持，以目前的態勢，歷城恐怕是守不住了。失去了歷城，整個魯中地區也都會落入東北的手中。既然這樣，反而不如大大方方的放棄歷城，南下泰安，重新組織防線。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傅良佐還是更傾向于撤離歷城，南下泰安，重新組建防線，繼續抵抗。

“次長，如果東北軍吞下魯中地區之后，繼續咄咄逼人的南下泰安，和咱們在泰安重新形成對峙，泰安城的防御還不如歷城，東北軍又重炮這樣的利器在，任何城池都無法阻擋其前進的腳步。這樣繼續戰斗下去，消耗的只是咱么北洋軍的元氣。而且如果將來在失去泰安，咱們在整個山東的勢力可就算完了。”倪嗣沖說道。打仗是靠實力的，目前的北洋實力不如人，不應該逞強繼續戰斗下去。現在東北的日子恐怕也不好過。從直隸省的情況來開，東北軍的戰爭潛力也快達到極限了。現在雙方比的只是誰更能堅持。但是只要東北不發生大變，憑借東北目前的家業，總是要比北洋堅持的長久。所以，倪嗣沖不建議和東北死磕。在這種情況下不如快速結束這場戰爭，然后北洋休養生息，重新編練軍隊。老式的北洋軍已經無法適應形式的發展。

“哼！現在咱們連續失敗，如果談判，是壓根不可能取得一點優勢的。東北的貪婪大家都清楚，他們是絕對不會放棄如此好的勒索機會。如果東北提出的條件咱們無法答應怎么辦？那個時候再打，咱們就更加不占理了。為了北洋的榮譽，這場戰斗咱們必須堅持下去。更何況，江蘇督軍李純部，安徽督軍張勛部都已經起兵北上了。去泰安咱們未必沒有機會獲勝！”傅良佐說道。

“都別吵了！嗣沖，你去負責和東北軍聯系！良佐，你去暗中布置大軍撤離的事情！”段祺瑞說道。

“總理，你這是……？”傅良佐疑惑的問道。

“先看看東北的條件吧！如果實在難以接受，就只能繼續戰斗下去了。”段祺瑞臉上閃過一抹無奈之色。段祺瑞敗了，不只是軍隊上，連意志上他也敗了。縱橫中國幾十年的北洋體系終于開始走向了末路。

在這一刻，段祺瑞突然明白馮國璋當時為什么跳過他段祺瑞，拋棄北洋在北京的偌大基業，而在南京成立新的北洋政府。除了他不想當一個有名無實的傀儡之外，還有就是他已經看到北洋不是東北的對手。北洋的軍隊已經腐朽。如此死磕下去，只能加速北洋這個體系的覆亡。所以，在那種情況下，段祺瑞選擇了繼續堅持戰斗下去，而馮國璋卻選擇了跳將出來，重建新的北洋軍。

當天，倪嗣沖帶著幾名親衛，親自從城頭上坐著吊籃下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歷城的城門，厚實沉重，開關都不方便，如果被東北有機可趁，那整個歷城可就危險了。

對于北洋使者，東北軍給予了足夠的尊敬。蔣百里親自前來迎接。

“倪兄，久違了！”蔣百里抱拳說道。當年蔣百里被袁世凱看中的時候，著實春風得意了一段時間。那個時候倪嗣沖已經是北洋的高級將領，協助段祺瑞掌控軍隊。蔣百里和他有過數次接觸，倪嗣沖對蔣百里倒是并沒有什么偏見，反而非常欣賞他的能力。可惜，自己的老大和蔣百里不對路，他也只能冷眼旁觀。當年還曾經感嘆過一代將星如此憋屈的隕落。

“百里兄，幾年不見，你風采更勝往昔！”倪嗣沖感嘆的說道。蔣百里的事情他很清楚，當年之所以出現蔣百里開槍自殺的事件，基本上都是出自段祺瑞的想法，徐樹錚具體操作的。但是現在可算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現在的蔣百里已經成了東北軍的統帥，率領著十幾萬的東北軍將整個北洋這個體系摧枯拉朽的干掉了大半。現在更是逼迫他們前來和談。可謂是什么面子都掙回來了。

“倪兄客氣了。現在形式你我都清楚，再打下去對你我雙方都沒好處。既然是倪兄作為和談代表，咱們也就開門見山的說吧！我們要山東！拿下整個山東全省，我們雙方也就有了罷兵的條件！”蔣百里干脆的說道。

“什么！山東全省，這不可能！雖然你們東北軍取得了很大的勝利，但是請不要忘了我們在泰安還有七萬大軍，南方的部隊也在源源不斷的增援之中，可以說在山東戰場上我們還有一戰之力。在這種情況下，讓出山東是不可能的！你的條件恕我無法答應。”倪嗣沖說道。

“倪兄，你也知道，我雖然是東北軍的副司令，但是很多事情不是我能說了算的。我們少帥已經發話了。無論如何都要徹底拿下山東省！山東是北京政府的保衛省份，如果不能全部拿下，北京政府的權威何在？這點請倪兄體諒。”蔣百里笑著說道。蔣百里是很牛逼的軍事家，戰略家，但是卻算不上是合格的政治家，談判家。他也知道自己身上的軍人氣息很重，所以在和倪嗣沖談判的時候，沒有繞圈子，直接開口說出自己的條件。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