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紀凌給他仔仔細細檢查了全身，拆帶換藥。

白秦察覺他全程心不在焉，眉頭皺得死緊，似乎想到什么不愉快的事，便問，“想什么呢。”

紀凌搖頭，“沒什么，你好好養傷，接下來的事我來接手。”

他現在心里很亂，一直以來他都希望白秦過得更好一點，因而盡量以保護的姿態阻止白秦身入險境。好在白秦沒有再做一番事業的興趣，遂了他的愿，只幫他分擔些善后之類的簡單工作。

他這么努力奮斗，就是為了讓白秦安心地待在他身后，不用為他去冒險。

可現在，白念箏的事件，白秦掌心和腹部的駭人創口給了他重重一擊，仿佛在無聲地指責他，如果不是他這么小心翼翼的把人當瓷娃娃保護著，白秦怎么可能連一個白念箏都無法應付？

是他自以為是了嗎，是他過度保護了？

此時，白秦的手按住他緊皺的眉心，輕輕敲了兩下。

“我沒事，不要想太多。”

紀凌望著他，白秦沒什么表情，語氣淡漠，可就是能流露出一股溫柔意味。

他看似無情的愛人啊。

他沒有做錯……他不是過度保護，是保護得不夠。

他不該再把白秦放在這個危機四伏的環境里，而是應該讓他徹底安全。

“我去抓人，好好休息。”

等白秦躺下，紀凌走出臥室前朝手下使個眼色，便開始著手逮把愛人害成這樣的小畜生。

白秦正想休息，門口細碎的腳步聲引起他的注意。

腳步很輕，但白秦的聽覺不是一般敏銳，想到紀凌極不正常的神色，不禁皺眉。

紀凌是什么性格？固執到有些偏執。白秦向來縱著他的脾氣，畢竟紀凌再怎么固執也會看他臉色，輕易做不出令他不快的事。

但一旦紀凌有剛才那樣的表現，多半就是要鉆牛角尖，做些沖動的事了。

白秦下床徑直走到門口，發現門悄無聲息地鎖上了。

他毫不猶豫地掏槍打爆鎖頭，踹開門，門口果然被好幾個人守著，立即圍上來道，“先生說了，請您好好養傷，不要到處走動。”

白秦面無表情，往門外一看，果然有不少人分批守在走廊里，門口攔住他的人面孔陌生，顯然是紀凌的人，“滾開還是死。”

“抱歉，紀先生很擔心您，請不要讓我們難辦，”那人低下頭，避開白秦的目光。

白秦點點頭，“好。”

沒想到白秦這么好說話，那人垂著腦袋，剛松了口氣，接著就被一股大力掀飛出去，直從二樓墜下一樓。

其他人立即圍上來，白秦沒有一點手軟的意思，正要拔槍，在大門口聽到動靜的紀凌急匆匆地上樓，“停手，秦哥，我只是讓他們守在你門口，不是別的意思，我不在，總要有人保證你的安全。”

“所以我連臥室都不能出。”白秦瞥眼他，暫時沒有掏槍。

“沒有，只是活動范圍越小，越方便我的人守著，盡量待在臥室比較好，”紀凌溫和地說，走過來牽白秦的手，“你嫌悶當然可以出來，只不過要出門，最好先通知我一聲，讓我安排人跟著你，好不好？”

面對紀凌的示好，白秦的手仍然放在衣內槍托上，冷漠開口，“你學會對我撒謊了，紀凌。”

紀凌想要牽住他的手滯在半空，似乎白秦已經看穿了他的心思，他越是說好話，事情越會滑往不可挽回的方向。

他垂下手，“我只是想保證你的安全，我怕你再出事。”

“只是？”白秦輕笑一聲，“回答我，抓到白念箏后，你是會帶他來見我，還是偷偷處理，回來騙我他逃走了？”

沉默了一陣，紀凌緩緩開口，“他傷害了你，秦哥，就算他是你的孩子，可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傷害你，他活著就是對你的威脅，我不可能讓他活著。”

“很好，我跟你一起去。”

“不行，萬一你出事……”

“我沒有問你意見。”

“……不行。”

白秦掏出手機砸向紀凌。

紀凌躲過去的時候，白秦的拳頭已經近在咫尺。

紀凌的人和白秦匆匆上來的人就這么看著兩個首領打起來，像是小兩口鬧矛盾又像是仇人廝打斗毆，兩個人都沒下令要人幫忙，他們就識相地看著。

白秦往紀凌身上招呼的沒一下是致命的，也沒一下是留手的，紀凌就算不顧忌白秦身上的傷也只有被動防守的份，何況他還顧忌著，那就只剩下挨打的份了，很快就被狠狠撂在地上，重重咳嗽兩聲，神情倔強，“我不會讓你走的。”

白秦一腳踩在他胸口，給他留著點首領的面子，始終沒打臉也沒踩臉，給紀凌踩得嘴角溢血，居高臨下地看他，語氣冰冷如極北寒冬，“紀凌，我不是在向你證明我可以出門，我是在警告你。”

白秦動了真怒，全場鴉雀無聲，無人敢應。

“劉銘野，達里芬奧，跟我走；阿加莎，圍住公寓，”見紀凌掙扎著想起來，白秦一腳直中下腹，將他整個人踹翻，“搜身，我回來前不準任何人進出。”

亞麻短發的女性立即上來，搜走了紀凌身上所有武器，招呼人把他抬進屋，幾個人在屋里盯著，其他的守在門口。紀凌的人想動，白秦的人一個個都盯著他們，跟著兩位首領的則是從始至終都安靜如雞，跟背景板似的。

白秦路過戰戰兢兢的貝利亞身邊，淡聲。

“舌頭還是耳朵，選一個吧。”

如撒旦降世。

貝利亞一下雙腿發軟。

一年多了，哪怕是白秦最忠誠的親信，都以為他低調順從地待在男人身后，甚至不少人認為他侍奉著男人換取庇護，已經失去了那令人膽寒的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