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夕那晚,雖說她恍惚間已經殺死了那三個壯漢,可若不是趙琰的及時相救,她甚至可能還會面臨更加未知的危險。
后來,她為了躲他闖進山林,被黑衣人射殺,也是他的出現,才讓她有幸從對方手中逃過一劫。在山谷裏,他替她吸出毒血,為了不讓她睡過去,給她講了一整晚的故事,天亮又趕緊背著她去找出路……這樣的情意,她如何不懂,只是她實在不知該如何面對他,所以只好避之不提。
她以為,只要不去提不去想這些,就可以相安無事,一切照舊。
但事實是,她在自欺欺人,她其實已經開始心軟了。就像昨晚被救時,她分明已經意識恍惚到根本看不清對方的臉,可迷蒙之間,她首先想到的卻是趙琰的臉,她幾乎潛意識裏在希望那個救她的人是他。所以,在聽到春桃回答真的是他時,她松了口氣,甚至還有些歡喜……
她希望是他,結果真的是他時,那種竊喜,真的很滿足。就像是賭徒賭贏了彩頭,瘋狂刺激卻又十分上頭。
沈酥勾了勾唇角,抬手捂住了心臟的位置,那裏溫熱鮮活的心跳,仿佛在昭告著她此刻的心境。
但很快,她又垮下臉來,輕抿著嘴角,手指突然緊擰,攥作一團。
她搖了搖頭,語氣變得低沈落寞:“父兄皆在牢中,冤屈尚未洗刷干凈,我實在是無心這些。而且,如今我與他身份懸殊,即便是想,我恐怕也做不了他的太子妃了……”
趙琰是太子,他的父皇從小又對他寄予厚望,所以他要娶的太子妃,必然得是門當戶對且有助于他的才行。沈家如今落了勢,不僅幫不了他,甚至還有可能拉他下水,她即便是再怎么喜歡,也斷不能去葬送他前程……
春桃自然也懂門當戶對的道理,所以見她想通,也沒多勸,只是安慰她:“小姐,您也別太擔心了。大將軍他們向來光明磊落,此次構陷必然不能成真的。而且太子殿下走之前也交代了奴婢,說是讓您再等十日,十日后必有結果,或是轉機。所以這十日裏,您最好是安心在家養傷,保護好自己。”
“他當真這樣說的?”沈酥追問,又嘆氣起來,“他的話可信么?我如今就是怕因我之事恐會連累到他,他身為太子,必然也有樹敵,若是有人借我父兄之事在他身上做文章……”
“小姐,太子殿下說讓您相信他,您就不要再想那么多了。而且,此事本就是由他自愿,他幫或不幫,是他的權利,并非您逼的。您又何必將責任全都攬在自己身上?而且,他這么大的人了,做什么事會有什么后果,他應該比你我更清楚……”
春桃一語點醒夢中人,沈酥瞬間閉嘴沈默。
春桃說的沒錯,她們能想到的顧慮,趙琰肯定也知道,甚至比她們更清楚將會面臨的危險,所以抉擇權本就在他身上,他自會去權衡利弊的。不管他最后的選擇如何,沈酥都應該尊重他。
“對了,昨日讓你去聯系與父親相熟的官員,你聯系得怎么樣了?”沈酥突然問。
春桃搖了搖頭:“有些根本不肯見我,有的見了我也便是表示不敢摻這趟渾水,唯一一個沒趕我的,是個小官,官銜低得壓根在皇上面前說不上話。”
“那可怎么辦?我昨日在書房抄錄了兩頁紙,記錄的全是我父兄近幾年來的功勛,我原還指望著能有人幫忙陳情給皇上,好酌情處理我父兄一案……”沈酥愁道。
“不如,咱們讓太子殿下幫忙呈給皇上?”春桃提議。
沈酥當即搖頭:“我可不想再拖他下水了,他幫我的已經夠多了,若是因我之事反叫旁人鉆了空子,我只怕要寢食難安了。”
“那要不讓那小官試試?”春桃又道。
沈酥正要點頭,突然有小廝闖了進來,慌慌忙忙地稟報:“小姐,趙世子來了!”
“趙元構?”沈酥皺眉楞住。
那小廝點頭,喘了口氣,又答:“是的!就是之前總來接您出去玩的那位,如今人就在府外,小姐,要將他引進來嗎?”
“他來做什么?”沈酥扯了扯唇,當即又道,“不見,你去將人打發走。”
小廝領命,立馬就退下了。
春桃眼眸轉了轉,走到沈酥跟前,心中忽然有了個主意:“小姐,世子殿下身份尊貴,我們何不如求他幫咱們呈上這兩頁紙的功勛?”
“求他?”沈酥眉頭皺得更深了。
說實話,她現如今寧愿去求趙琰也不愿意去求他。那日在花園裏,她親自去尋他,還特意給過他機會,可他卻決絕地將她推開,硬要與她一刀兩斷……
當初與趙琰分開時,趙琰都未對她說過他這般絕情的話。
在她心裏,趙元構早已被判死刑。即便日后有任何借口與理由,她都不會再回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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