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一份執著。”

“誰的執著？”

“這世間最純凈之人的執著。”

“宮霓殿下嗎？”

泰寧睜開眼睛“宮姝殿下說的嗎？”

“是。”洛回答。

“宮霓殿下在你還是一條普通小蛇的時候就已經是這東海中最受人敬仰的人魚公主了。她那時還只是人魚并未成為海神，那時自由自在的，多好的時光卻轉瞬即逝。那時候鮫人在海里被龍族欺壓人魚皇族也迫于勢單力薄是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鮫人族秘密興兵集結想要與人魚開戰，獲得權力與龍族分庭抗禮。”

那時的人魚皇族與鮫人雖說是統治與被統治的關系，但人魚皇族多年勢弱對鮫人基本上就是放任其自生自滅。這也與神的規則有關，人魚皇族為了不讓家族內太多人承受自相殘殺，便盡量減少后代的繁育，在保留人魚血脈傳承的前提下盡量減少后代的數量，避免太多人魚被選中參與決斗。這也就給了規模龐大的鮫人可乘之機。

數百萬的鮫人在四海同時暴亂，殘殺普通人魚直逼皇族禁地。龍族原本就對人魚皇族分走自己的權力心懷不滿多時，這一次很想借鮫人的手除掉這個眼中釘，人魚求助龍族閉門不見。北海龍王甚至偷偷支援鮫人。人魚皇族一時之間腹背受敵。

“那時成為海神的人魚呢？”

“海神為四海生靈之神，他不再是人魚一族的神，鮫人本就是人魚族，叛亂也只能由人魚族自行解決。”泰寧冷笑“可笑嗎？海神無法保護自己的族人，空有一身神力不能使用。”

“那宮霓殿下？”洛問。

“她那時是個自在的小公主，我從未見過她的一身鱗甲竟是那么耀眼，那仿佛是一種本能。她拿著三叉戟騎著海中最巨大的巨齒鯊，一個人擋在人魚皇城之外。她一人浴血奮戰幾天幾夜，坐騎換了一頭又一頭，鮫人一次又一次的攻擊被她擋住。鮫人的首領都驚嘆，以為她是從歸墟來的幽靈，才能不眠不休的一直戰斗。”泰寧睜開眼睛看了一眼洛再次閉上眼睛。

“后來朝曦也來了，朝曦你見過吧，有比太陽還耀眼美貌的人魚。他們兩個一個比月光還美一個比太陽還耀眼。我總覺得鮫人不是被他們打走的，是見到他們的光芒自慚形穢才撤走的。鮫人撤走之后，光清理海底散落的魚鱗就清理了半個月。我還記得她傷痕累累的站在我面前，擠出一個虛弱的笑容‘老龜，我回來了……’她沉睡了很久，我一度以為她要死了，但她再次睜開了眼睛，并且在吃了上百只皮皮蝦后恢復了健康。”泰寧笑笑“真是可愛的孩子。”

“鮫人就是在那次之后被徹底收服的？”

“沒錯，心服口服徹底臣服，甚至愿意跟著她和天族開戰，最終四海能夠脫天族的控制自己做主。連龍族都不敢再瞧不起人魚族，宮霓以一己之力讓人魚族獨立出來你以為她是為了什么拼死戰斗？權力？榮耀？”泰寧看向洛。

“難道不是為了人魚族的自由和榮耀嗎？”洛回答。

泰寧笑笑“我當時也以為是這樣，最多再加個自由。可是她卻沒有接受皇族的冊封成為女王，也沒有接受封地的賞賜，我問她為了什么？她回答說‘天族那幫人天天來搶海鮮，他們人那么多那么能吃，再給我把皮皮蝦吃完了，我怎么活？’我又問她那鮫人呢？她疑惑的看我‘自己家的孩子玩兒叛逆，當家長的當然要好好管教了，但孩子終歸是自己的打一頓就可以了，哪有家長是為了圖點兒什么才管教孩子的。’”

洛愣住。

“但這些都不是她的執著，她的執著是情愛。”泰寧嘆息。

“她活的純粹，愛也愛的肆意灑脫，為了愛人翻天覆地。轟轟烈烈的愛過一場就算是死后要永墜歸墟又如何？這就是她的執著，沒有什么彎彎繞，不用揣測。你也經歷過情愛，也為了愛人做出過‘出格’的事情，所以她沒有殺你。”泰寧的眼睛里看不出什么。

“他沒有殺我？”洛會想起那日的情景。

“聽了我的故事你應該明白宮霓的戰力在未成神前就已經一騎絕塵的了，她成神后的戰力雖然沒有人見過，但從歸墟搶出一個魂魄這種事情是連想都不敢想的，她卻做到了。你認為你能生還嗎？”

“為什么宮姝殿下讓我…她明知道我不是對手…”洛問泰寧。

“因為你原本就是障眼法，那孩子還有后招…宮姝是個可憐孩子，她想要像妹妹一樣但沒有勇氣，她想保護妹妹也力不從心，她繼任海神卻沒有宮霓殿下那種震懾力…她現在也不好過。急于找回宮霓，一邊是為了可以阻止歸墟詛咒一邊也是為了鞏固人魚族來之不易的地位。”泰寧站起身“那孩子…總有一天會明白，勇氣不是與生俱來的東西。宮霓殿下也不是一出生就有獨自面對千軍萬馬的勇氣…”

勇氣？洛曾經站在宮姝的面前，他把自己一半的靈魂交給她，用來換取愛人的輪回。他不知道那是不是有勇氣，但是宮霓對他手下留情他也是知道的，宮霓也許只是和他玩兒了一個格斗的小游戲。如果她沒有陷入愛情里，宮霓會成為多么強大的神。

洛對小綠說，誰也不能阻止泰寧保護宮霓，如果能用自己的命去換宮霓的命，他不會在乎是去歸墟還是什么更黑暗的地方。所以希望小綠能保守秘密，在泰寧離開之后也能繼續替他守著宮霓。

小綠的咬著那塊布角，大滴大滴的眼淚流出來也不敢出聲。忽然有只手輕輕拍了兩下口袋，小綠哭的更兇了。他還太小在這之前小綠每天要做的就是在海里追逐小魚小蝦，趴在鯨魚的背上曬太陽，在泰寧的龜殼上睡覺。突然有一天，一條黑蛇告訴他泰寧要死了，它要肩負起守護海神的重任，小綠小小的身體和心靈都沒有做好準備，此刻它很傷心也很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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