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小時后,心情恢復的袁憬俞滔滔不絕的唾棄著克里斯,詞匯從一只愚蠢的黑烏鴉到喜歡蒙騙主人的敗類。
可惡,肯定已經被莊園里的仆人知道了。
他咬著牙,忍不住胡亂猜想,害怕自己明天就被當成愛哭鼻子的小鬼。特別是參加宴會時,臟兮兮的男人們會重新湊上來騷擾他。
一群丑陋的鬣狗,光是想想就讓人反胃。
克里斯跪在他腳邊,作為犯錯的壞仆人,處境頗有些狼狽。
外貌紳士的男人側臉印著掌印,嘴角破了皮,被左右開弓掌摑的不輕。不過他將無賴貫徹的很徹底,依舊微笑著去親吻小主人的膝蓋。
“殿下,我的臉很疼。”
袁憬俞本來懶得再理會,可聽到他啞著嗓子,作出一副失寵的棄犬模樣時,氣不打一處來。
他又一次抬腳狠狠踹向仆人的臉,將那只金色眼鏡都蹬飛了,碎裂在草地里。
克里斯被踢的身體倒了點,意識到鏡片碎掉后臉色驟變,一把捏住不安分的嫩足,仔細檢查發現沒有被割傷后,才放心下來。
“哼,不許跟我說話。”小公爵縮回腳,撇了他幾眼。
“遵命。”
……
午餐時間,碧塔如往常一樣在莊園里找到小公爵,通知他就餐時間到了。
“碧塔,我不要見客人,也不想吃飯。”
“好吧小殿下,看來今天的烤鱈魚得被倒掉了,真叫人惋惜。”
袁憬俞脊背一僵,慢吞吞的從地上站起來。因為是趴在草坡上作畫的緣故,他身上沾了不少細碎的塵土,得先回房間換件干凈衣服。
碧塔和克里斯跟在他身后,兩人神情各異。
“喂,你這該死的蠢鳥,你是故意讓親王殿下瞧見的么?”碧塔壓著嗓子詢問。
天主在上。如果不是擔心家族斷后,她絕不會冒著風險和某個到處得罪人的精神病搭話。
克里斯聞言彎了彎唇,“不然呢?你認為我會這么大方的向外人展示?”相當惡劣的回答,將骯臟心思全盤托出。
“瘋子!你遲早會死在這座莊園里!”碧塔咒罵道,加快步伐往前走,和他拉開距離。對于這位離經叛道的兄長,她一向沒有好臉色。
……
餐廳里,方才還對管家拳打腳踢的小公爵,此刻安靜的像只鵪鶉。
往日女仆來回走動的忙碌走廊,今天格外寂靜,簡直如同一片深夜密林,半個人影都瞧不見。空氣中浮著的烤鱈魚香,變得索然無味。
袁憬俞躲在紅絨窗簾后,露出小半張皎潔的臉。
“教導過你的都忘了?”米哈伊爾靠住椅背,卸掉繁重外袍后,正值壯年的身軀顯出輪廓。胸前肌肉撐的襯衣鼓起,十分飽滿結實。
他五官深刻,在燭光交錯下,鼻梁至頜部劃成一道流線。只有眼角的細紋具備了些滄桑感。
袁憬俞聞言一個哆嗦,往簾子后邊挪了挪,只露出發旋和幾根蔥白的手指。
“沒、沒有忘記…父親。”他聲音有點抖,磕巴著回答道。
米哈伊爾對他這副生疏的模樣很不滿,眉頭皺起,抬手拍了拍大腿,“過來。”
面對專權又霸道的父親,袁憬俞一向怕的厲害,不敢有任何忤逆。如果有人提前告訴他所謂的客人是父親,那他一定會躲進酒窖里不出來。
他一直流汗,不知道是緊張還是因為裹在絨窗簾后悶的。雪白面頰暈出緋色,為純潔的面容增色不少。
遲疑片刻,袁憬俞撥開窗簾,沒有穿鞋的嫩足踩在暗沉地毯上。
餐廳是半封閉的結構,唯一的窗戶被女仆拉緊窗簾,照不進一絲光亮。分明是還算晴朗的午后時間,看起來卻像一間幽暗的墓室。桌子周圍擺著奢侈的黃金燭臺,散發出閃爍的光。
小公爵垂著頭站在桌旁,一簇濃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出陰影,眼皮顫抖著,泛出點不安的淺紅。
絲毫沒有在外人面前的蠻橫,反倒乖巧到有些稚氣,連頭發絲都透出軟弱。
他咬住唇,怯怯看了一眼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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