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恒淡淡的掃了扶蘇一眼，沉聲道：“我沒有去過北疆跟南海，只是對軍中情況有一些了解，具體如何，還需有人去實地看。”
“這只是我的推斷。”
“至于真相如何，這我豈能知曉？”
扶蘇尷尬的笑了笑。
嵇恒雖前言不搭后語，但也的確說的沒錯。
嵇恒只是對當下戍衛(wèi)制的情況做出推斷，真正是什么樣子，他的確說不準，他畢竟沒有到過邊荒，更沒有實地了解過情況，又豈敢夸下海口？
扶蘇一臉訕訕道：“是扶蘇心急了。”
扶蘇對此早已習慣，臉不紅心不跳道：“如果先生的推衍為真，戍衛(wèi)制當真能解大秦的燃眉之急，關(guān)東正是因為官吏缺乏，才繼續(xù)任用原六國官吏，而這些人大多首鼠兩端，很多都跟六國貴族私下有聯(lián)系。”
“若按先生之法。”
“將這些戍衛(wèi)士卒任用為吏，不僅能給士卒一個妥善的交代，還能解決朝廷一直懸在心上的功賞問題，當是一舉多得。”
“先生大才。”
扶蘇眼下也懶得動腦了。
他早就有自知之明，自己的腦子就是比不過，嵇恒恐早就在心中將這些算計明白了，也早就料好了一切，他光聽一陣，又豈能聽出問題？
他沒那個能力。
他默默將嵇恒的主意記下。
準備回去就將這些上書，讓父皇去拿主意，他相信以父皇的魄力，定然是會同意的。
若真落實下去，過去困擾朝廷的很多棘手問題，一下就都迎刃而解了。
他心中大快。
胡亥耷拉著身子，已有些沒精打采。
他完全沒聽懂。
不過他也懶得多問了。
他對什么戍衛(wèi)啊、屯邊這些是一竅不通，就算嵇恒詳細的講了，多半也聽不明白，就不去自找折磨了。
嵇恒面色淡然。
他沉思了一下，繼續(xù)道：“我前面提出的解決之法，大多是圍繞著爵位為簪裊、不更的士卒，至于最底層的公士跟上造，數(shù)量是最多的，甚至可能高達數(shù)十萬，因而朝廷若真的動了心思去解決。”
“必須要準備很多錢糧。”
“田宅的情況，若是情況好，簪裊、不更的士卒，愿意送子弟上學，或者愿意自己去關(guān)東為吏，朝廷可借此收上來不少，或者少分發(fā)一些，但這些數(shù)量，相較于數(shù)十萬的公士跟不更，還是相對偏少。”
“誠然賜氏能讓這些人心中好受一點，但最終還是要落到實利上。”
“所以若是軍中反應不強烈，可將賜氏的條件，相對拔高一點，簪裊以上可免費賜氏，上造爵位有機會被賜氏，但要求是跟簪裊子弟入學一樣，不再額外分發(fā)田宅，且需在南海或者北疆服役滿多少年。”
“至于最底層的公士，則都與之無緣。”
“如此算下來，大秦最終需給出的田宅數(shù)量會大幅減少，若是數(shù)量不高，到時或只能用錢糧去解決了。”
“大秦這一年囤積下來的錢糧恐還不夠。”
扶蘇目光一黯。
嵇恒的主意已經(jīng)很盡心了。
通過各種虛賞、實賞，勾起士卒的欲望攀比，繼而讓士卒主動放棄功賞，為朝廷減少壓力，但這只能解決上造及以上爵位士卒的情況，至于最普遍，也是數(shù)量最高的公士，這依舊很難去擺平。
數(shù)量實在太多了。
數(shù)十萬計。
按秦律，就是數(shù)十萬頃田地跟數(shù)十萬‘宅’。
大秦眼下恐還是拿不出。
除非關(guān)中其他的高爵主動將田地獻出來，但這明顯是不可能的，他最終也只能無奈的發(fā)現(xiàn)，恐到最后還真就只能靠錢糧去解決了。
扶蘇作揖道：“先生所言極是，只是商賈經(jīng)這一番折騰，就算家中有存余，恐也所剩不多，若是再逼迫商賈，只怕收獲也很少。”
“除非.”
“朝廷對關(guān)東商賈行一番劫掠。”
嵇恒面色古怪的看了扶蘇一眼，卻是沒想到，扶蘇還能生出這個想法，他倒是也清楚，扶蘇這只是被逼急了，加上路徑依賴，下意識就想動商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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