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章未完,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襯托他的背景。
就這么一眨眼的功夫,托不分敵我的閃電之福,他已身受重傷。他沒死,并非僥幸或運氣好,而是蘇夜主動用出的太陰真氣,不如燕飛的水毒那么純凈。除此之外,唯有她自己預料到會有一道閃電,所以分出先天真氣,優先防護自身,不愿在一瞬間三敗俱傷,使譙奉先等人撿了便宜。
船外細雨仍未停止,一副沾衣欲濕的隱晦模樣,雖然擾人,卻遠遠沒到大雨傾盆而下的地步。對慣于行船的老手來說,根本不算壞天氣。誰知船里突如其來,出現一聲驚雷。即便在喧鬧吵嚷的潁水上,驚雷也有先聲奪人之功,好像天降雷電,恰恰擊中了云龍號。
更不幸的是,隨著這聲巨響,有些人已意識到船艙里發生了極大的壞事。
絕大多數人隨波逐流,無緣會見孫恩,只知自己又成了天師軍的友軍。地位重要的精銳幫眾消息則靈通一些,得知幫主和一名個子很高的道士進入主艙,再也沒有現身。
他們一向信任聶天還,從不質疑他的做法。結果,值此關鍵時刻,主艙倏然碎裂,以側面窗戶為中心,出現足夠兩三人通過的大洞。幫主活像滾地葫蘆,狼狽不堪地摔出破洞,在甲板上半彈半滾,連滾了七八圈,才勉強止住身形。
饒是他們久經戰陣,見多識廣,目睹聶天還的狼狽情狀,也全場大嘩,不知該如何是好。反應較快者,已準備搶上前衛護。但他們速度太慢,心意雖足,同樣毫無用處。
聶天還一出船艙,鼻端立刻聞到熟悉的江風。風中有水氣,也有硝煙之氣。硝煙出自火箭和火油彈,不住飄散,令江面清風不再清新濕潤,變成一股惹人警惕的討厭氣息。不過,他眼前卻豁然開朗,如同近視的人戴上了眼鏡,猛然發覺世界重新清晰起來。
不必別人多說,他也知道蘇夜撤回加諸給他的壓力,專心應付孫恩。更有甚者,說不定她本人也未能躲過閃電,受了不輕的傷。
但這只是美好的愿望,不是殘酷的現實。他慶幸自己還活著,卻無暇思考理由。向雨田看到燕飛一劍揮出燦爛電光,兀自忍不住大叫我的媽呀。他意志尚不如向雨田,所以此時此刻,簡直震撼到了極點。幸好他胸口衣服被電火灼焦多處,仍散發出陣陣糊味,才使他對事實篤信無疑,沒去懷疑這事是真是幻。
眾人有多么信任孫恩,眼下遭受的打擊就有多么沉重。聶天還共帶了四把飛刀、兩枚金環。可惜飛刀未中目標,金環已遺落身后。他右手在甲板一撐,原地躍起,只覺頭暈目眩,雙耳均嗡嗡作響,不像重傷在身,倒像突如其來生了一場大病。
這其實正是沉重內傷的表現之一。他并非初出茅廬,自然識得厲害。但他元氣大傷,精神不到平時的一半,腦中如一團亂麻,怎樣也理不出頭緒。他起身后第一個動作,乃是回頭望向破碎的艙壁,想看清艙中諸人狀況。
回頭過后,他馬上看到了一道黑影。
黑影就是黑光,是刀光凝練而成的影子。在聶天還看來,它撲出時的氣勢,與惡鬼也相差無幾。它冉冉升起,仿佛磁石吸引鐵釘,立刻吸走他每一分注意力。這一刻他看不見孫恩,也看不見譙奉先和乾歸,盡管這些人離蘇夜并不遠。
他忽然意識到,假如蘇夜能夠“創造”閃電,那么有第一次,便會有第二次、第三次。即使這種奇招僅是為對付孫恩而生,只要在他身旁亮起,他就兇多吉少。
他的選擇委實不多,卻還有退路——密布戰船、波濤洶涌的潁水。這顯然不是一條很好的后路,可他已沒有資格挑揀。他留在云龍號上,唯有死路一條,冒險下水,存活的可能則稍大一些。
他太熟悉江水、河水、湖水,乃至海水了。從記事時起,他就在水邊嬉戲玩耍。長大后他武功越練越高,水性亦愈發精熟。江海流一死,南方再也找不到能在水底與他相提并論的人物,遑論不太重視水戰的北方胡族。
水既可以奪走生命,也可以賜予他逃生的機會。如果他靜下心來,仔細想想,也許會想到蘇夜的水性問題。可他獲得的思考時間,還不到一秒鐘。他的心情于慌亂中夾雜著不可思議,更談不上冷靜鎮定。
蘇夜掠出船艙之時,一眼瞥見聶天還躍向甲板邊緣,越過護欄,一躍數丈,跳進了浩闊灰暗的江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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