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飛嘆道:“我也希望他們能盡快收手,卻直覺沒這么簡單。對了,任青媞正在劉牢之那里。”
蘇夜笑道:“任青媞只是妖女,不是魔門妖女……她居然拋棄了劉裕,看中劉牢之?唉,單看她尋找后臺的眼光,她對你們可沒有多少威脅。”
燕飛苦笑道:“這怎么能怪她?在大多數人眼里,劉裕是無法和劉牢之相比的。幸好逍遙教的人馬所剩無幾,隨她去吧。”
蘇夜略一點頭,正色道:“孫恩仍是你最大的危機。你若過不了他那一關,任何雄心壯志都會化為泡影。他雖輸給我一次,卻不會因為我,一并不敢招惹你。他要么奪走你的陰氣水毒,令你因陽氣反噬而身受重傷,要么見勢不妙,索性殺了你,以免后患無窮。相比之下,你和向雨田之間的麻煩,終究是可以商量的。”
向雨田聽他提起自己名字,終于插嘴問道:“你十年后肯定會回來?”
蘇夜笑道:“我不愿意回來,也得把江大小姐送回來。怎么,你想和我訂個十年之約?”
向雨田搖了搖頭,難得地露出鄭重其事的神情,誠懇道:“十年之后,我可能身在天涯海角,盡情飽覽天下風光,誰知道能不能回到中原。若無大事,我們再也不會相見了。其實不見也好,我一直有種預感,見到你肯定沒好事。”
他和燕飛性格又有不同。燕飛打算救回紀千千,幫劉裕完成一統南方的志向,然后返回邊荒,從此不問世事,悉心研究如何帶同伴進入仙門。向雨田無意借他東風,只想一邊修煉魔種,由魔入道,一邊游歷四海,直到厭倦人世的那一天,再考慮破碎虛空之事。
他還當面宣稱,道心種魔大-法弊多利少,遺禍無窮,極易引發動亂和野心,與其禍害人才,不如數十年后隨便收幾個心術不正的徒弟,敷衍著延續師門道統,也算不負墨夷明的恩情。
由此看來,他一口氣活到隋末亂世,失蹤前留下尤鳥倦等不肖傳人,居然是年輕時已決定了的計劃。這時候,他再一次反常理而行,無意與她重聚,令她相當意外。她想了想,又覺得正是他的作風,遂道:“隨你吧,反正你能活很久,也許中途會改變心意。”
他們三人共聚一室,本質是臨行辭別,離玉佩給的最后期限已經很近。蘇夜要說的話全部說完,正在計算剩余時間,忽聽遠處傳來腳步聲。
沒過多久,房門被人從外推開。江文清走進房間,像打量即將成熟的西瓜似地,很認真地向三人各看一眼,淡淡道:“該走了吧。”
她出門在外,總是一身男裝,這次也不例外,而且帶上了短匕和小盾牌,還背著一個包袱,顯然為出遠門做足了準備。
人人均知,她心情十分復雜,直追眼前的燕飛。燕飛尚在努力解決問題,她的情況已成定局。因此,她這種忽喜忽憂的態度仍會持續很久。
最近三天當中,她將大江幫完全托付給劉裕,請他幫忙照應。等她回來,不知這個歷經風雨的幫派會變成什么樣子。所幸她信任他的能力,清楚他的為人,相信他能代為完成她振興大江幫的心愿,雖說不舍,卻不至于發自內心地擔憂。
說到底,江海流的仇已經報了。兩名地位、身份、武功不一般的大敵,陸續成為明日黃花。她對亡父和大江幫幫眾,都有了相當充分的交待。尤其聶天還之死有孫恩牽涉在內,過程堪稱驚心動魄。她想也能想出蘇夜的不容易,心底已十分滿足。
臨行在即,她時間卡得很準,與最終期限相差至多數分鐘。燕飛和她交情不淺,起身打招呼,并祝她一路順風。他幾乎不可能再見江文清,如同蘇夜很難再次見到向雨田。江文清返回這個世界的時候,恐怕他早已穿過仙門,去了洞天福地。
這是兩人最后一次見面,令人想起邊荒陷落之時,“宋孟齊”迫于無奈,瞬間從敵人變成朋友的事情,氣氛亦轉為凝重感傷。
蘇夜微微一笑,不去打擾他們,靜等他們攀談幾句,方道:“還是以前說的那樣。我先回去,片刻后你會突然消失,再突然出現。這是個有點奇怪卻很安全的旅程,你們無需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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