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距離這么遠她怎么一眼認出來,這只能怪門衛(wèi)大叔,也怪她敏感多疑,只要風吹糙動就糙木皆兵。喬楠不敢多逗留,不知道要怎么面對,抿著唇抬腳就走。卻不想陳錚在電梯前等她,喬楠這下懵傻了,情況完全超出自己預期,一下子變得進退兩難。
“媽今天捎了一些東西過來,沒有碰到你,所以擱在我那里,現(xiàn)在也沒什么事就給你送過來。”
她這才注意他手里提著幾袋東西,喬楠非常意外,不想接觸不多的婆婆會給她帶東西,若是不感動,喬楠可沒這硬心腸。她有些惴惴不安,接也不是不接又顯得自己太小氣。
“她……”
“她什么都沒問。”
“她什么時候過來?”拿人手軟吃人嘴軟,喬楠體會深刻。
“今天下午,明天有空嗎一起吃個飯,飯莊我已經(jīng)訂好了。”這話就像是通知她一樣,喬楠心想你都訂好了還跟我說什么。見她為難,繼續(xù)問:“有安排就算了。”
“沒有,幾點?”
“到時給你電話。”
陳錚太了解她,以退為進,喬楠偏偏吃這一套,回過頭才恍然驚醒,他們不是已經(jīng)離婚了么,那么她還有什么義務去見前婆婆?就算要禮尚往來,轉手禮物就好,也沒必要碰面啊。兩人結婚沒有經(jīng)她同意,謝蓉對她本就有微詞,現(xiàn)在好了,事情到這一步,人家卻對她好起來。說來也奇怪,在他們婚姻還存在時,謝蓉對她可沒現(xiàn)在這般好。
也許,她這樣揣測前婆婆的心思不對。禮物全是補品,低頭瞅著兩大袋,她犯難。
“若是不喜歡,隨你處理。”陳錚一手支著電話,掂了掂手上的東西。
喬楠白他一眼,要拿過來,陳錚淡淡地說:“我送你。”
“已經(jīng)到了。”
陳錚卻不理,跨進電梯里。喬楠瞪他背影一眼,心不甘情不愿慢慢踱步往里挪,在角落站定,一手拎著包,眼睛盯著數(shù)字鍵,心卻是怦怦的不安,她不知接下來會發(fā)生什么,但眼下就讓她極不安。站定時,分明是離他很遠,但此刻無論她怎么撫慰自己,故作鎮(zhèn)定,而熟悉的味道四面八方包圍著她。仿佛是蠶絲結成千千結,她就如蠶蛹,被裹在里端,除非是破繭而出。
就在她冥思時,陳錚冷不防出聲:“喬楠,有必要嗎。”
她挺著背,故意不去看他,也故意忽略他話里含義,只是笑了下,“阿錚,我也在問自己有必要嗎,但是……覆水難收。”后半句幾乎是低不可聞,陳錚還是聽清了,他皺眉,“喬楠,我也是有底線的。”
喬楠怎會不知道,這樣一個驕傲的男人陪她上演一出苦情戲。她剛要說,電梯停了,有人進來,本沖動幾乎脫口的話,經(jīng)過一次沉淀,又沉入心底。
直到家門口,喬楠在捉摸是不是要請他進屋小坐片刻,畢竟是……陳錚見她獨自糾結,有些心煩,最近工作已夠讓人頭疼。或許,給彼此一段時間來冷靜未嘗不是好事,雖然爺爺說,女人不能慣著,可是她啊,這個膽小鬼,他哪敢逼她。
“早點休息,不要熬夜趕稿,有事給我電話。”
喬楠一愣一愣,看著他走遠,直到腳步聲都消失,她才回過神。上一刻鐘還擔心,這一刻鐘悵然涌上心頭,無計可施。
謝蓉帶來的東西無非一些補品,看來她已經(jīng)知情。喬楠極不愿回想這件事,就像是心里頭扎了一根刺,只要稍稍一動,更是恣意地疼。陳錚更像是一個定時炸彈,喬楠不知這樣的粉飾太平還能維持多久,做了這些事,若是向他道歉多可笑,更可笑的就算要道歉,似乎太虛偽,何況,在做這些事情時,在設計他時,她的心又擱在了哪里。
于是,這樣反復地想,便一拖再拖。靜下來時,喬楠想過前因后果,陳錚心思向來慎密,公私分明,絕對不把工作帶入生活里。但是,那晚他偏偏在她一旁講電話,若不是這樣,喬楠又怎會輕而易舉地從他書房里拿到資料,拿不到也就不會有接下來的事情了吧。吳賢良曾說:“小楠,后悔還來得及,或許有什么誤會也說不定,你爸他……”
喬楠強迫自己不要正視對他的感情,故作冷漠,可是那些冷暖,七年的心酸教她眼神變暗,也以為她不在乎。然而,在最后一刻,她還是偷偷把資料放回去。
吳賢良已經(jīng)回東南亞,臨走時對她說:“小楠,有句話我不得不說,不要在折騰了。”
可她還能怎么做,恨了七年,痛了七年,蹉跎了歲月,荏苒了時光。即使他還等在原地,可走過了還能回頭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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