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韓蟄一手握住她手臂,一手扶她肩膀,進(jìn)了屋,自將官服脫了,換身家常的外裳,同令容用了飯,陪著去外頭散步消食。
夜幕下暑熱漸消,風(fēng)還未涼,走過去正愜意。
甬道兩側(cè)和游廊下的燈亮著,光芒昏黃。因令容時常散步消食,姜姑對這一帶格外留心,每日叫丫鬟打掃兩遍,連小石子兒都不放過,收拾得干干凈凈。
風(fēng)吹動衣袂,韓蟄將手掌貼在令容小腹,觸手暖暖的感覺,小心翼翼。
眼角眉峰的冷沉鋒銳在回府后漸漸消融,他慣于殺伐,便格外覺得令容腹中的孩子柔軟嬌小。手掌停住片刻,感覺到里頭的動靜,眼底便添了笑意,連聲音都有點(diǎn)輕,“今天鬧騰嗎?”
“這兩天乖了點(diǎn),太醫(yī)說過了七個月,會慢慢長大,老實(shí)些。”
令容駐足,跟韓蟄的手并排,過了會兒,手底下又動了動,霎時笑生雙靨,“定是他想夫君了,白日里可沒太多動靜。”遂拉著韓蟄的挪到右上邊,“夫君試試這里。”兩人等了好半天,小家伙果然應(yīng)景地動了動,幅度還不小。
這般隔著肚子跟小家伙玩,自是樂趣無窮。
令容吃吃笑罷,又覺得不滿,斜睨韓蟄,“白日里等好久他才肯理我,倒是夫君厲害,一回府,連他都坐不住了。”
杏眼流波,聲音嬌軟帶嗔,甚是嬌憨的情態(tài)。
韓蟄唇角勾起,滿心冷厲盡去,在她臉頰輕吻了下,“里頭畢竟是個女兒。”
“何以見得?”
“白日里體貼乖巧,是心疼你,必定是女兒。”韓蟄說得一本正經(jīng)。
令容低笑,知道他這是無師自通的哄她,有點(diǎn)不習(xí)慣。
沿著游廊慢慢走,兩側(cè)綠蔭濃翠欲滴,走了半天,令容將韓蟄許久沒舒展的眉頭來回瞧了幾遍,忍不住道:“夫君待會要回書房嗎?”
“不回。”韓蟄似愣了下,瞧著她,神情不解。
令容駐足,背靠廊柱,抬手將指腹落在韓蟄眉間,輕揉了揉,“這兩日夫君回來,總是愁眉不展,又不肯跟人說。”杏眼流波,燈籠光芒給她臉頰鍍了層朦朧,她似有些遲疑,片刻后收回手,低聲道:“我很擔(dān)心。”
她垂眸,偏著頭背靠在紅漆柱子上,雙手無意識地絞著繡帕。
心里畢竟是忐忑而擔(dān)憂的,夫妻成婚已有四年,孩子都快出生了,韓蟄雖不像從前似的連受傷的事也死死瞞著她,但夫妻同床共枕,最親密的事都做了,涉及朝政的話題卻仍甚少提及。偏偏宋建春身在吏部,傅益又在兵部,有些事繞不開,她提起時,仍須小心翼翼地避嫌。
這般處境,她起初不覺得怎樣,如今卻是越來越難忍受。
外頭將甄家的事傳得沸沸揚(yáng)揚(yáng),就連韓瑤和楊蓁結(jié)伴來探望楊氏時,還曾提過幾件關(guān)乎甄家的傳言,到了銀光院,韓蟄卻半個字都沒提過,有意避開似的。
令容當(dāng)然知道緣故,正因如此,心里便愈發(fā)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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