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宿黑店
孟葵喜歡靠在樂翊的胸膛上，很厚實，很有安全感。
“在你的計劃裏，現(xiàn)在戰(zhàn)事都應該結束了。”
孟葵實在無聊了，索性問起從前的事。
忙碌了兩三個月，一直在站穩(wěn)腳跟，和人斗、和天斗，戰(zhàn)戰(zhàn)兢兢。
又要保住自己的命，又要扭轉未來的局面。
如今病倒，終于可以有時間和這個“夢中的男人”聊聊關于他自己的故事。只不過，她也不太會聊天，非要戳人痛楚。
“你覺得我輸在哪裏了？”樂翊問。
“你不知道南烏巫蠱之術？”孟葵又問。
“知道。”
“那你怎么會讓將士身重蠱毒，又會被尸人攻擊？”這也是孟葵百思不得其解的問題，樂翊有多年的作戰(zhàn)經(jīng)驗，不至于沒有調查就進行戰(zhàn)爭。
“三年前我就來過南烏，繪制地圖。”樂翊輕聲說，“探訪巫蠱之事，也知道尸人的傳說。”
“哦。”孟葵靠了靠樂翊，找了個舒服的姿勢躺在男人懷裏，“然后呢？”
“我未曾想到，騰卓會用自己人的性命作為引子。”樂翊說。
孟葵消化著男人這句話。
史書上志記載溢水之戰(zhàn)，南烏大敗樂翊，樂翊被俘，但這場戰(zhàn)爭的細節(jié)卻從未有過記載。是人都知道慘烈，但并無文字描述。
樂翊回憶說：“我們兵分三路靠近香穰，我和副將白行止、章尉勇。最初進展順利，一路南下未曾遇到抵抗，直到溢水之戰(zhàn)。”
“我們的人有南烏的細作，行軍路線提前暴露。在我們的必經(jīng)之地，騰卓殺死了兩千名南烏百姓制成尸人，尸人攻擊將士。蠱毒隨著尸人蔓延，我們的將士紛紛中毒。休整兩日后，等將士無礙后，得以前進。”
“不是無礙吧。”孟葵問。
樂翊眼眸閃過一絲落寞和凄涼：“對，他們開始攻擊自己人，否則我們不會如此迅速地敗下陣來。再加上副將負傷以及被人偷襲，我們節(jié)節(jié)后退，然后又退無可退。”
他回想起戰(zhàn)火紛飛的夜晚，火光沖天，鼓聲混雜著一陣又一陣聒噪的鈴鐺聲突兀在喊殺中。前一刻還在抗敵的將士，在聽見聲響后紛紛舉起屠刀，看向了自己的同伴。他縱橫南北多年，十六歲領兵打戰(zhàn)，從未見過這樣慘烈血腥的場景。
他手上不僅有敵人的鮮血，還有自己人的鮮血。
那些昔日并肩作戰(zhàn)的將士，變成了來自地獄的厲鬼。
荒草被血浸透，四野肅殺，冬日蒼涼。
滿目的血肉橫飛，被砍掉的頭顱張大嘴巴發(fā)出痛苦的□□。
“別想了。”孟葵扯了扯他的衣衫，“下次你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這點事我還是能對付的。”
樂翊默然。
過了許久，他說道：“你和我想象中的真的不一樣。”
孟葵看著他幽幽笑起來：“你有沒有想過有一種可能，我不是長公主呢？”
“想過了。”樂翊說。
他調查過長公主，她與現(xiàn)在的孟葵截然不同，驕縱囂張，胸無城府。
孟葵看他平淡的表情，好似失去了很大的樂趣。
樂翊問：“奪舍？”
“算是吧。”
“那你是誰？”樂翊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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